E
十年E列车继续开动,在停站启动停站启动的程序中,清瘦女孩抱着双臂进入了轻薄的梦乡。空调的确有些冷,大夏天这么多人散发着热量,还能在里头感受到寒意,可能不是国产货。
密闭的车厢内,噪音也比较低,没有长久坐车产生的耳鸣感,我已经连续溜到车门外抽过三支烟,所以站着的确也难犯困。
列车到达K站,女孩旁边的中年人夹着公文包匆匆下了车。看看四周没有老弱病残和孕妇,才发现这节车厢里站着的人都已经不见了,也许他们早已填补到了空缺的方格中,比俄罗斯方块更有效。
暗暗窃喜着轻轻跨过女孩伸长的白腿,接近空位坐下,终于迎来了宝贵的座位,等到列车开动,也没人再来索要它,我想终于这张短途票没被卖掉,它将属于我,可以让我舒适地度过剩余的时间。
清瘦女孩长得并不差,当然没有突出的美。也许由于刻意减肥让她有点营养不良,显得面黄肌瘦。如果让大三时期的V给她作画,会画成什么样子呢,是不是一条细长的竹节蛇,带着固有的鄙夷眼神。也许她的确在睡梦里有些冷,竟然伸手四处一抓,抓到我的胳膊就靠了过来,其实她本来应该是想抓一条被子的。我刚想到竹节蛇,她抓住我的手臂时冰凉的皮肤让我消下去的鸡皮疙瘩又泛了起来。
我的轻微动作唤醒了她,她睁眼看了我一眼,张开双臂伸了个懒腰,又回过神来似的仔细端详了我一眼。
你是谁,啊,你是...她看看我刚才站立的地方,再回头来看看我。
我点点头,是啊是啊。
哦。她说,你不是没有座位吗,怎么坐我旁边来了。
因为站累了,你旁边的那人又上厕所去了,所以跑过来歇下脚。我说。
哦。她继续在醒来后思维迟钝一般地回答,但愿他别回来,他有口臭,熏得我做了个噩梦。咦,好像你也有口臭,她凑过来嗅了嗅,没有没有,后遗症后遗症。
她纠正着,竟然不见了台湾腔,也许睡一觉做个噩梦忘记了。
你听过我讲电话的。她对我说。
听过听过。我继续点点头。
你觉得怎么样。她有点不好意思慢吞吞地问道。
你问过了,我已经回答过了。
不不,这次问的不是那个意思,这次是另外一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假如你是他,会愿意和我这样的女孩走到天长地久吗。
我想我还真得有分身术,每次都要我把灵魂安到一个陌生人的身上去思考,但我只能本能地思考。
应该会的,我思考着说,你天真无暇,浪漫热情,本该值得珍惜才对。
不错,这些都是我的优点,而他就是我的一切,我为了他可以不顾一切,这些他一定看得出来。女孩喃喃自语道。
我想既然那个他就是一切,还有什么能为了他放弃他呢,这真是自相矛盾。当然,我现在没有那份调皮心情,愿意跟她无休止地纠缠这种文字游戏。
她见到我一定会欣喜若狂,一定买好了鲜花等在车厢外,现在一定走在去往车站的路上,也可能还在花店里挑选,举棋不定,害怕红的我不喜欢,害怕粉的我不喜欢,害怕蓝的我不喜欢,他一定像个羞涩的小男孩一样,呆得太久了怕世故的老板娘不耐烦而红着脸不好意思,其实心里比谁都急,他正不停地看着时间,既拿不定主意又担心错过了列车到站的时间。
我把脸转向窗外,听着女孩呢喃一般的轻语,心想着V是否也一样在为我的到来而精心准备,可是挂在嘴边的念叨是多么没有底气、没有自信般苍白无力。清瘦女孩一定是这样在心里煎熬着患得患失,而我心里想着的往事,也一如她此刻这般的心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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