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是一座小城。
巢湖边的山清水秀的小城。
每年的梅雨季节,就会有不间断的雨落下,这里,地势低洼处,加上排水不畅,往往会形成内涝——发水。
我家住在厂里的宿舍,往北上坡不远就是一条旱河。河堤在上,我家在下,每年的梅雨季节家里都会发水。有的年份,水会涨到一尺多高。水退后,会在墙上留下印记,清晰的记录着每年的水位,这印记也很奇怪——怎么也抹不去。
五六月份,梅雨季节来临。潮湿而闷热。遇到大雨连续的下个两天,我就知道,家里要进水了。
一开始,是门前的水慢慢的往上涨。仔细而小心翼翼的可以从门前不湿鞋底过去。后来,水就直接漫到家门口。大人们在门前筑上沙袋,试图挡住渐渐上涨的水势。
但终于无济于事。
常常是门前的水被挡住了,可家里水泥地坪的裂缝处却汩汩的往上涌。后来,父母干脆放弃,动手将家具垫高,连煤球炉也被架上了砖头垫的墩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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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水,只能随他去了。
发水,对少不更事的我来说,却是快乐的。
比如,可以名正言顺的穿着凉鞋在水里一趟一趟来回走动,而不担心母亲的斥责。有的时候,还可以在水里捉到从厂里大塘游来的鱼。关上门,游来的鱼哪里能跑掉?人家是关门打狗,我们是关门捉鱼。那时,我哪里体会到大人的烦恼和无奈?
宿舍区发水主要是因为内涝。下水低于路面,水排不出,自然就进家了。
发水时,大人们都很紧张,我们也跟着往旱河堤上跑去。看着水位一点点的升高。旱河的地势高,一旦水位越过堤坝就会将整个工厂淹掉。不过,从来都是有惊无险。在发大水的年份,我倒是常常听到南门破圩的消息。
发水持续的时间并不长。三五天后,雨住,水也很快就退了。母亲说每年的发水正好将家里洗一遍——不过是无奈的自嘲。家具的腿、墙上的石灰都清晰的标志着。石灰的墙泡软了后,会一层层的慢慢的鼓起来、脱落,在这样的房子里,我一直住了20多年。
后来,厂里重新修了下水道,发水渐渐少了。
再后来,厂里破产,宿舍区也整体开发成新的新的住宅小区了。
岁月,在更替中,将记忆留给了一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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