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纳兰性德来说,当初过于肤浅的我若不是更喜欢他纳兰容若的名字,恐怕就不会太过关注于此了。之后对他的深爱由来,不知是开始于王国维先生在《人间词话》里的评价“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此由初入中原,未染汉人风气,故能真切如此。北宋以来,一人而已。”,还是那一句“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带来的惊才艳艳的感慨。恐怕,喜欢这种感觉向来如此,恰似春雨润无声,又总平地起惊雷,不知所起,不知所往,不知所踪。
我是人间惆怅客, 知君何事泪纵横,。
作为解读诗词亦或是解读纳兰词的书,许是爱好原因也并未少读,只是每每看到依旧觉得喜欢。我想再也没有一种表达情感的方式能像诗词这般简洁凝练又恰到好处的柔情万千,而纳兰词便是此类的代表。他不像苏轼那般大气磅礴连抒情起来都是不可比拟的潇洒,他爱以自身为中心写词,带着强烈个人感情的直白,写生活苦闷,又写相思难捱,可又不像柳永一样的风月劲,轻佻撩拨。若论起来,大概和那个南唐后主有些相似,不用典、不修饰、朴素自然、温柔婉转,可李煜后期又哀怨过甚,让人感慨之后难以欢喜起来。纳兰的点到为止,哀而不伤恐怕的确独树一帜,可人生自古难全,金庸老先生的《书剑恩仇录》中,在乾隆送陈家洛佩玉上的刻下的八个字“慧极必伤,情深不寿”,也许就是纳兰短短一生最好的写照了吧。
背灯和月就花阴,已是十年踪迹十年心。
出生满族贵族,父亲是康熙朝大学士明珠的纳兰性德,似乎自小便该带着高高在上的气质,只是性格这回事后天占一半,另一半冥冥中早已注定,京城二世祖或是功名累累他都没有选择,反而爱上了吟诗作画,研究佛理、音乐、历算的“下等事”,以敏感的心思作词,最为洞察人心,对我们后来人来说算是幸事,对他可能已经成为埋下了天妒英才祸根。直至其妻卢氏难产而死,《饮水词》横空出世,悼亡之音愈烈,而巅峰也便在此。
语密翻教醉浅。知否那人心?
雨歇微凉,十一年前梦一场。
又到断肠回首处,泪偷零。
此夜红楼,天上人间一样愁。
若他人写一二首好词便能博能大才之名,可那时的纳兰仿佛文章天成,妙手偶得就让人赞不绝口,真真切切地为伊消得人憔悴,可怜可叹,心中又充满感激。
明月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独自闲行独自吟。
如果只为押着韵脚让人读起来顺畅难免会落到打油诗的程度,可这种难得的浑然天成的美在纳兰词中总不少见。此处倒装,类比苏大《赤壁怀古》的“多情应笑我,早生华发。”笑我多情,笑我如今,笑我辜负春心,笑我独自闲行。可明月无情哪知人心悲苦,正如容若曾在一方闲章里刻有“自伤多情”四字,细腻温婉如斯,一片赤子之心几近透明,也难怪总被多情累,总被多情恼,总被多情伤。
只怪那年回首处,只见旁人不见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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