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告人的奸情
张杨氏在菜市口被凌迟处死,围观的群众拍手称快、指指点点,还不忘给她的尸体吐唾沫。
待到喷出去的血都凝结,老百姓们才渐渐散去,一边辱骂这贱妇人,一边指摘青州人不知廉耻。京城的热闹事多了去了,听说当代潘岳定了夔州的亲家,妇女们嫉妒起那不知名姓的小蹄子,连带着夔州的女人都变成狐媚的骚货。
张杨氏的罪行罪大恶极,难以启齿,她和奸夫的尸身只好由野狗叼了去,给奸夫极远的亲戚们饱餐一顿。
要说这也是一桩奇事,一个女人竟然和狗交媾,败坏人伦。听说清河县中,潘金莲嫌他汉子那活儿小,和药材铺的老爷通奸,最后还毒杀自家汉子。这事曾经让不少男人心惊,结果一批批妇人,包括张杨氏,都遭到毒打。妇人在衙门里辩解,自己并无通奸,更无加害自己男人的罪行,罪行不比潘金莲,希望从轻发落。县官老爷大怒,命差役打她二十个嘴巴,脊杖二十,直打的鼻歪脸肿,全身血肉模糊。
差役罚了犯人,为衙门为男人涨了脸,这点手段简直是便宜她。他想了个好主意,让这贱妇人表演一下坏人伦的事,观者付费,一定可以大收其利;能给自个儿创收当然是好事,官老爷批准了差役的想法。
果不其然,付费去观看表演的百姓不绝如缕。在差役押解罪妇至巡抚衙门的路上,差役大肆宣传这一节目,消息传的极快,差役每到一个歇脚处,便有大批的群众观看节目,没来得及赶来观看的人便一个个骂骂咧咧,回到家教训自家的妇人。差役虽然劳累,但对于捞钱的事很开心,末了还是会大骂妇人。这妇人给大家伙带来了少见的热闹,给差役带来难得的大笔收入。
群众站好半圆的圈围住后,差役就拉来一只白犬。白犬拖着长舌头,流着口水,挣脱了差役手中的颈绳,向妇人冲去。妇人乱蓬蓬的头发遮住了脸,血块凝结在头发上,污秽不堪。妇人四肢都被上了刑具,肩上顶着木枷,双脚带着镣铐。差役说道,这贱女人还知道羞耻,上次让表演的时候,死活不肯,不停蹬踢白狗。正说间,白狗上前扑倒妇人,咬碎女人的亵衣,蹲坐在女人的下体。只见白狗面朝前对着观众,耷拉着猩红的舌头,大口喘气,很兴奋的样子,狗身规律地前后晃动,没过多久就站起身来溜走,妇人从始至终没有发出声响。
不管哪一拨观众观看表演,都会大声辱骂贱妇人,恨不得亲手剁了她,骂声中会谈到案件的缘起。
据说张某经商从苏浙回来,约了邻居林某第二日吃酒商量生意。第二日晌午,林某左右等不来,便去访张某,结果张家大门紧闭。敲门好一会儿,才见妇人掩着门扉答话,说是夫君身子不适。林某平时便觊觎妇人姿色,奈何妇人谨受妇道,平日里闭门不出,无处下手。此刻见妇人神色慌张,心想可以借此机会劝慰几句,大献殷勤,料她这般年纪平日里必然寂寞难耐,一番挑逗,不怕好事不成。林某遂推开房门,高喊张生你有约不来败了酒兴,闯进窝去。只闻到屋内浓浓的血腥味,地上有血迹,忽而迎来一只白犬,满身血迹,对生客吠了两声,便紧跟妇人,前爪抓扯其裙底,才发觉妇人衣衫不整;屋内并不见张某。林某大疑,质问妇人丈夫的下落,只见妇人神色慌张,推说丈夫心系南方的生意,已起身赶往苏浙。林某知其撒谎,遍寻房间不见张某,却在厨房发现他的尸体,赤身裸体,脖颈胸前血肉模糊。林某遂到衙门报了官。
妇人被抓去问审,只说夫君不是自己杀的。仵作验尸结果表明,张某是被狗咬死的。这可蹊跷,难道是妇人指使狗咬死自己丈夫?官老爷用刑,妇人只招张某的死非她所为。到底官老爷英明,从林某的供述中发现蹊跷,官老爷让衙役把狗带进衙门,只见白狗冲向妇人,撕扯妇人的衣裙,作势就要交媾。堂上众人皆惊,县官老爷大骂禽兽。妇人羞愧难当,当堂招了供。
罪妇本是黄沟村杨二蛋幼女,父兄都是小贩,家境贫寒,从小就帮着做事,各种乡间粗鄙奇闻听了不少。罪妇十六岁那年嫁给了南巷的张郎,张郎父母早年仙逝,以经商为生,见奴家生的俊俏,礼聘重金娶奴,父兄欢喜得很。初适张家,倒也郎情妾意,缠绵不尽。哪料想,夫君生意忽然不顺,家中顿生艰难,夫君怨为我费了不少金钱,时有不顺就殴打妾身。妾身自忖,自嫁给了张郎,日日勤俭持家,日起三竿就做起家中劳务,烹饭女红,样样不差,平时恪守妇道,从来没对夫君不敬,深居简出,很少抛头露面、走街串巷,生活虽然艰难了些,可是奴家既嫁了张郎,便愿意为张郎做牛做马,并无怨言。不小心触碰到淤青,一阵疼痛,妾身只能暗暗地抹眼泪。后来生意实在难做,夫君便远赴苏浙寻些买卖。妾身为了身家安全着想,便买了条白犬看护门院。平日里除了买些个瓜果菜蔬,很少打开院门,虽然寂寞,但也并无他想。
到了年关,夫君赚些钱回来,兴致很好,便邀邻家林某做客,妾身烹饭上菜的间档,林某时时用眼光摸索妾身,妾身便知林某贪图妾身的美色,此后更是深居闺门不出。晚间与夫君翻云覆雨,竟多了些以前不曾用过的体式,妾身便知,夫君定是在入过青楼,料想夫君在外也是寂寞难耐,便体谅了夫君。开春之后,夫君便再赴苏浙,年底回来,对我忽而十分不耐烦,看我不顺眼殴打我,事后又疼惜我,一番温存后,说出了这一年的景况。原来这一年,夫君在苏浙赚了大钱,花了大价钱赎了青楼里的相好,那妖艳贱货见惯了男人,一身好手段迷得夫君神魂颠倒,为给骚货花费甚巨,只好把狐狸精暂时留在苏浙,回来见我土里土气,便有些不耐。妾身虽然遭了殴打,但内心十分欢喜,夫君毕竟是疼惜我的,但夫君后来的话让我如坠冰窟。夫君说他还要再去苏浙做生意,此去要多待几年。妾身知道,夫君是嫌弃我,要和那下贱女人厮混。妾身泪如雨下,劝不动分毫,只好在这段时间,添衣加食,伺候好夫君。
开春时节,夫君去往苏浙,妾身不胜悲戚。四邻夜间,猫叫如欢,妾身寂寞难耐,也想过偷欢,但是罪妇不能对不起夫君,从没动过背夫通奸的念头。听说北巷的老寡妇王李氏,每晚自己撒豆子再捡起豆子,度过漫漫长夜,我也想试试这法子,但转念一想,我可不是寡妇!平日间做点女红,也无人可以闲言,只好陪着白狗说话,度过一年。待到来年开春,那些可恶的猫嘶叫个不听,罪妇夜夜难眠,忽而想起小时候听过的奇闻,便起了心思试了一试。后来便夜夜与白犬同衾共眠。自此过了两年,夫君风尘仆仆归来,见了妾身竟是道不尽的无限愁苦。问清了缘由,原来夫君自去了苏浙,两年间并不曾再发大运,那臭婊子过不惯贫苦生活,竟跟人跑了。夫君辛苦一年,总算赚到些本钱,这就回来打算做些小本买卖。妾身听闻不胜欢喜,添茶倒水伺候夫君,夜间宽衣解带,一叙夫妇温情。哪料到这畜生,兽性大发,竟然冲向前来扑倒夫君,一口咬断夫君脖颈,顿时血喷如水,夫君挣扎一会儿便萎地而亡。罪妇吓得魂飞魄散,嚎啕大哭。本想以后跟夫君过安生日子,哪想到这畜生竟害了夫君!罪妇心慌意乱,将夫君尸身拖至厨房,胡乱整理卧房,当夜内心戚惶,泪流不止,竟抱着这畜生沉沉睡去。第二日林某来寻夫君,撞破了此事。
妇人申辩一番。官老爷大骂妇人禽兽,败坏人伦,着二十耳光,清净妇人的嘴巴,拒其至监牢,翌日便遣差役押解部院。
群众每当听到这里都会大赞官老爷英明,骂起妇人禽兽。
禽兽妇人的罪行很快的就通过三司会审,皇帝御批凌迟处死。
张杨氏押往刑场的路上,竟听清些许碎语。赵老,你爬灰的事被抖落了怕也是要受刑吧。吓得一个花白胡子的老人一把抓住身边的大汉,低声道,别胡说,你和刘家婆娘的事以为我不知道?两人四眼一瞪,热闹也不看了,不欢而散。
妇人始终不发一声,沉默待死。
2018.5.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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