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下班回家,都要经过一个繁忙的十字路口。
也许是上下班的缘故,每到这个时候,红绿灯就不起作用了,取而代之的,是二到三个交通协管员。
这二三个协管员,总会有一个站在马路中央。以他为中心,车辆在他的指挥下,有序地来往。
这种情景,在我们这样一个经常拥堵的交通环境里,几乎每天都可以看到,再平常不过了。不过,不平常的是,那个交通协管员。
每次见到他的时候,都是在傍晚下班的时候。他身体健壮,皮肤黝黑,在农村,应该算是个十足的体力劳动者。
但他似乎又长得有趣,在他稍微有点歪戴的大盖帽下面,宽阔的脸庞总带着些似笑非笑的表情。
他站在马路中间,等到要让对面的车辆转弯时,他就先作摆一摆的手势,让对面的车辆停止前进。然后,往车辆右转弯这边走几步,一边用不太标准的转弯手势大幅度地挥动着手臂,指挥车辆转弯,一边大声地喊着:
“句起哉……,句起哉;句起哉……,句起哉。”(绍兴方言,就是“回家了”的意思。)
前一个“哉”字音调拖得长长,听似歌声扬扬;后一个“哉”短而促,听了真的有一种想立即回家的感觉。
因为车辆转弯,我就停留在人行道口,几次经历下来,印象颇深。
他的指挥姿势也许故意的做作的,看上去特别夸张。手臂用力地挥动起来,身体也跟着手臂摇动起来,一遍又一遍,随着他喊出的“句起哉”,来来回回的摇摆。
我站在那里想,如果配上广场舞音乐,那他一定是最时髦的广场舞大叔了。
不过,他有自己的“音乐”。也许他是想让每一个过路的司机听到,那句“句起哉句起哉”的音量一遍比一遍大,一遍比一遍有节奏,一遍比一遍兴奋,以至我地了马路以后,脑子里还一直萦绕着“句起哉句起哉”的回响,而且每次都要回头看几遍,而他却没有察觉,依旧重复着他的“句起哉句起哉”。
是啊,“句起哉句起哉”,下班了,我们都要“句起哉”。
在工作中,我是个挺抑郁的人。
不如意,便抑郁,快乐于我,似乎已经变得很遥远。
然而,听到这么一个“句起哉”,却莫名其妙的让我愉快起来。如果站在马路中央的人是我,是不是也能来一句“句起哉”?是不是依然可以快乐起来?
事非亲历,又怎能感受?更不用说什么说悲伤还是快乐。
不过,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我可以因为别人的快乐而快乐,也可以因为别人的悲伤而悲伤。
这不是“感同身受”,这只是被感染。
我感染到了“句起哉”工作时的“快乐”,哪怕这种“快乐”只是他故意制造出来的。
我不会去马路上“身受”,我有我自己的“身受”。
我也不会因为感染了快乐而想去了解“句起哉”,每个人有每个人自己的工作和生活,自己的悲伤和快乐,自己的幸运和不幸,谁也不能代替了谁。
我们能做的,就是努力过好自己的生活。
有位名人说过:
生活是第一位的。
回家了,我也一边走一边喊:
“句起哉……句起哉;句起哉……句起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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