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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南公子》 第6回 天下苍生

《江南公子》 第6回 天下苍生

作者: 月下夜猫 | 来源:发表于2020-08-09 22:44 被阅读0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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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午时,秋末的太阳依旧炙烤着大地。

    大都街上行人甚少,偶有走街的摊贩叫喊几嗓试试运气,渴望有居户能来采买。北边军事紧张,回调的部队昼伏夜行。如此一来,偌大的大都城,竟显得安静的透着些许诡异。

    枢密院大街旁,一座富丽王府坐北向南,门口两尊石狮竟高一丈,这王府主人必定权势滔天。

    小丁解开了上衣,露出健硕的上身,后背之上,有一狰狞的金刚菩萨花绣。公子定睛观瞧,却是佛门西方广目天王菩萨,全身赤红,右手捉龙,左手托塔,脚踩祥云。双目圆睁,仿佛射出雷电一般,如此纹绣定是出自高人之手。

    公子也是洒脱之人,早已撇下孔孟礼仪,脱去夜行衣,垂搭在肩上,光着膀子不紧不慢的跟着小丁走到王府门口。王府门房躺在门口的石狮影子里,翘着二郎腿打着盹儿。

    “老李,老李,别睡了别睡了。”小丁用脚推了推门房。老李头原本的美梦被人惊扰,一个燕子打挺,就要开口骂人,只见眼前这几乎和狮子一样高的络腮大汉,“嘿,是小丁回来了呀,事情办的可好?”

    “好着呢,客人请来了,就在后头,老爷呢?”

    老李伸出脖子,将目光锁定在了小丁身后,两道精光直刺公子双目,公子微眯着的双眼突然睁开,对上了那两道精光,老李头只觉自己双目刺痛,显然已经吃了暗亏,“这须臾门的华玉灏年纪轻轻,修为倒是一等一的厉害。”心里虽这么想着,嘴上却说道,“老爷今天心情不好,河南水灾,老爷还说要自己去一趟哩。现在还在朝中,未曾归家。”

    “那行,那我带客人进去休息一下,老爷回来,我自己向他回话。”

    二人就光着膀子,进了王府大门。小丁领着公子,大致将王府转了一圈,前厅有议事厅、演武场,西跨院是仆人居住,东跨院是厢房,公子暂且落脚于东厢房。后院是内宅,是女眷的住所。小丁领着公子来到西跨院的厨房,厨子不在,锅里坐着水,想来活已经干完,也去休息去了。

    “会生火吗?”小丁转了一圈,发现啥吃的都没剩下。公子茫然摇头。

    小丁自己就围绕在灶台前忙活开来,捅开了灶火,加了些薄柴,又拉动了几下风箱。取了两个鸡蛋,打散,挖了一勺猪油,趁着油热,煎了两个鸡蛋。又从隔壁锅舀出开水,下了点面。

    只半刻钟,两碗热腾腾的鸡蛋枣瓜面就弄好了,端着两个碗,放在了切菜的桌案上。

    “知道你也不是讲究人,就在这对付对付,简单吃一口。然后你回东厢房休息,老李已经差人在房内打好水,放好冰了。吃吧!”

    公子如同见鬼一般,看着小丁,小丁正囫囵吞着面,感觉到了公子异样的眼光。

    “怎么?是觉得不好吃呢还是觉得我会做饭有点奇怪?”

    “你主子是刘秉忠?”

    “嘿,你说你这么聪明,跟我家老爷似的,没有线索都给你摸出线索来了。”

    “既然知道了要见的人是谁,我倒是安心了。也难怪能笼络到你们这样的高手。”

    “我们?”

    “你们!”

    “怎么说?”

    “跟你一样的就有四个,你排行老四,比你厉害的还有3个。门口门房看样子,今年四十来岁,双目如电,江湖中能修双目的,也就昆仑山上天隼派,看此人修为,这人怕不是几年前名动江湖的伸眸李鹰吧”

    “聪明人就是聪明人,不过有一点你说错了。我弟兄四人,不是笼络而来,我们自幼跟着老爷,老爷将我们养大,教我们技能,不过我弟兄四人也更有所长,老李也不是笼络过来,而是折服于老爷的胸襟,自己留下来干门房的。”

    “哼,胸襟是帮助鞑子屠戮汉人?”

    “你懂什么!等你见到了老爷,你自有计较。”

    二人说完话,面也吃完,公子哼得一声,转身出了厨房,回东厢房打坐而去,显然气氛难平。刘秉忠饱学之士,手下能力义士众多,在元廷又身居高位,如若策反了他,定能光复我大宋河山。公子一念至此,心情又豁然开朗,走路都轻快了一些。

    申时三刻,街口传来几声锣响。

    公子耳根一动,听到锣声停在了王府门前。看来常山王刘秉忠回来了。公子换上一身小丁准备的衣衫,从夜行服中抽出腰间丝绦系在了腰上,这可是吃饭的家伙事儿,如龙软剑就藏于丝绦之中,换了衣衫,丝绦却万万不能换。

    前厅之中,刘秉忠端坐在堂下,这权倾朝野的中年文士脸上尽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沧桑之感。

    小甲站在刘秉忠身后的,高大的身躯如下山猛虎一般,提防着从门槛上迈入的公子哥——华玉灏。

    刘秉忠端起茶碗呷了一口,“你就是华如龙的儿子,华玉灏?”

    “正是,你是常山王刘秉忠!”

    “没错,正是本王。”

    “不知刘王爷找我有何贵干?”

    “哈哈哈哈……小公子大可不必剑拔弩张,我与你爹是故交,如今他身死,我却无暇前去祭拜,恰巧你报仇心切,追着赵慧心就到了海津。你若是得了华兄些许真传,赵慧心必定不是你的敌手,所以我派了小丁,救下了赵慧心,也领着你到大都……”

    “呸,我爹志在光复我大宋河山,与你是故交,你少放屁。如果真是故交,怎会阻我复仇。”公子此时竟有些暴躁。

    “华小子,我刘某人向来不打诳语,我与如龙相识于三十年年前,那时他神功未成,我还是个小小的地方历法官。他游历至邢洲(邢台),机缘之下,与我相遇在邢洲书涵院酒楼,那日我兴致阑珊,酒醉七分,在酒桌上说些数术、天文之道。旁人兴许当我是撒酒疯,如龙则不然,他竟坐到我的对面,敬了我一杯酒,与我大谈数术、机械之道。越是聊下去,我越是心惊,如龙学究天人,虽未着重于数术,但是对于数术的钻研,只怕比天下大能有过之而无不及。我二人便蘸着酒水推演历法与星象算法,不知不觉中,我便睡着了。

    第二天,等我转醒之时,如龙早已远去,留下一封书信,信中写着历法推演的步骤,竟与我所算一般无二。至此,我也起了好胜之心,如龙弃文从武,尚且对数术有如此钻研,我身为历法官,自然得加倍努力……”

    “哼,努力的结果,就是帮助鞑子,吞并我大宋山河?!”

    “乳臭未干的小子,你懂什么!”刘秉忠心性再好,也被公子给激怒,怒拍太师椅,站了起来。“我从数术出发,自行推演易经与星象,修改前任所著历法。加之大宋奸佞当道,宋国被灭不过是顺应天理罢了。你黄口小儿,又怎知历法对于民族的重要性。”

    公子顿时哑口无言,他从未想过历法之于民,究竟有何重要性,但是没有了历法,似乎没有准备的日子作为依靠……

    刘秉忠继续说道:“历法是让农民明确记录栽种时间,快速掌握耕种时机的最基本手段。这其中,天文、水利、太阳、我们这一方土地都是引发历法改变的因素。而这,也是你能吃饱饭的根本原因。

    宋人也只有沈括看穿了这点,可惜兵败西夏。所幸《十二气历》得以保存,此书亦是吾辈追随先辈的精神导师。宋势以衰,如龙知道、你也知道,只是你们只考虑眼前的家国,你们的家国无非北至河北,南至琼州,西至四川,东至江南道。除了这十来个州之外呢?辽人、金人、大理人、大越人呢?回回、西夏、钦察人呢?甚至那些色目人呢?他们生而为人,虽与我不是一个家国,却也是天下苍生。”

    “你的天下苍生,杀我百姓,屠我城邦!让百姓流离,让妇孺失所,这你又作何解释?!”公子打心眼里认可刘秉忠的话,但是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

    “那好,我且问你,自隋唐以来,中原汉人始终被游牧蛮人欺压一头,除了唐初李靖药师国公用道家之学,歼灭了突厥,是为个例之外,均被北方游民压制,而我中原只能通过联姻、和亲苟活,你可知为何?”

    公子虽熟读史书,自然知道唐朝与胡人乱华之事,至于刘秉忠所言,公子从来未曾深究,只能茫然摇头。

    “你生于金陵,长于江南,从未到过北地,蒙古大漠是一块地域肥沃平坦的平原,但土质松软,导致无法大面积栽种粮食。牧民只能跟随着水草,哪儿有水草就往哪儿迁徙。逐渐他们就会发现,南边的水草似乎比蒙古更加肥沃,南边的土地也适宜栽种粮食。但是南人在两境之地筑起了高高的围墙,阻止游牧民族南下放羊。长时间跟着水草迁徙的马获得了更加强劲的体力与更加健硕的体形,游牧的牧民也随着迁徙,学会了箭术。一个马匹强劲,射术精湛的民族,一年期间,仅有六个月时间能吃饱穿暖,在北风吹来之际,只能靠汉人茶砖、盐巴度日。长此积累,一个越来越强大的民族势必要南下。那两国相交,小规模冲突到举国之兵也不过转瞬之间。我生于邢洲,虽为汉人,可不曾有一天身为宋人,自我修订法典,主持枢密院以来,我大元天下国富民强,向北土地已扩张至西伯利亚冰原,向南以兵至南越,拿下宋朝不过一朝一夕之间。”

    “阿里不哥窝里反了吧!”公子轻蔑一笑。

    “区区阿里不哥,对帝位虎视眈眈,以为拿下蒙古金帐,就能代表整个朝廷,蒙古人只尊强者,忽必烈这些年早已将大漠所有可汗折服,阿里不哥不出两年,必亡。”

    “那你究竟想实现什么?”

    “我想实现的,穷尽我一身之力,也无法达到!”

    “以你权势,竟然还有你完不成的愿望?”

    “哈哈哈,权势不过过眼云烟,忽必烈也好、阿里不哥也罢,不过匆匆数十载。我想要的是天道!”

    “天道?什么是天道”公子显然为刘秉忠这大逆不道的话感到震惊。

    “天道岂是我等凡人所能讲述清楚的,若是能感悟天道,无非是想黄河之水不再泛滥,天下百姓有水耕田罢了。”刘秉忠轻叹一声,神情甚是落寞。

    “如若你真这般想,为何不劝忽必烈收兵作罢,弃戈止战。这样百姓不必流离失所,不必担心惊受怕,更不必枉死于战乱!”

    “年轻人,你仍以人心度天道,你怎知忽必烈攻南不是天道?”

    “天道应是悲天悯人之道,而不是狼烟四起,相互残杀。”

    “是吗?那么我问你,你见过狮子没有?”

    “阿……不曾见过真的,可这和天道有何相关。”

    “有番邦小国进贡了几只狮子,这些狮子却也可笑,一只公狮与一只母狮诞下一只幼崽,另外一只公狮打败了原先那只公狮后,第一件事你猜怎么着?第一件事就是杀死原先那只公狮的幼崽,再一口一口吃掉。”

    “果然是无知蠢物,尽这般残忍。”

    “残忍?这就是天道!第二只狮子有了足够的本钱成为狮群的首领,为什么要替自己的手下败将赡养后代?让自己的生命在下一代延续,这不是天道是什么?”

    “这……”

    “这世间,狼吃兔、兔食草、人尸化为肥料,滋养了草,这世间一切,不过是一个又一个的循环,这一个又一个的循环,组成了天道,而天道又不仅仅是这一个个的循环……我不过是想问问天道,怎样才能让洪水不再泛滥。”

    “黄河之水真的能不再泛滥?”公子虽未见识过洪水成灾的景象,但时不时耳闻有河南道逃难而来的苦难百姓诉说着洪水的可怕,虽不苟同刘秉忠的想法,但仍真心相问。

    “我也不知道有没有治本之法,上古时期有禹神治理洪水十数载,神尚且无法根治黄河之水,更何况我等凡人。”

    “这么说来,你有治标之法?”

    “有是有,不过尚缺两人同行耳!”

    “其中一个是我,还有一个是谁?”

    “果然聪慧,还有一人是我学生,名唤郭守敬。如今在昭文馆,今晨向皇帝要了调令,让他与我一同前往河南道。”

    “郭先生大名,我亦有所耳闻。两位虽身在元廷,却不忘天下百姓之苦,当之幸也!只是不知我能帮上你们什么忙?”

    “哈哈哈,你肯放下宋人、元人偏见,愿意陪我一同前去河南道,足见阁下胸襟。此去治水,无论是宋、是元,皆是为了百姓。”

    入夜,公子躺在床上,想着刘秉忠所说的天道,加上华如龙弥留之际,叫其开设医道、数术二科,救助天下百姓。正思索之际,窗外晒过一道黑影。

    “是谁!”

    公子施展身法,飞出门外,外面却空无一人。这般轻功,莫不是小丁。此时小丁边披着衣服,边跑向公子,“怎么了?大半夜的叫什么?!”

    “刚才不是你?你刚刚在哪儿?”公子盯着小丁的眼睛。

    “我解了衣衫,准备上床睡觉,哪知你忽然鬼叫,这不,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跑过来了。”

    “这天下轻功比你好的人还有吗?”

    “有,怎么没有,我大哥小甲轻功就比我厉害。还有白云观的六无老道,轻功比我们两个都好,我们本事多半是这牛鼻子教的。其他人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也没出过门……”

    “六无道人?这何许人也,莫非在台州府的时候,也是他?”公子环抱着手臂,摸着再一次发痒的下巴,不由得一阵苦恼。“父亲大仇未报、汪直的秘密未破、这神秘人究竟是谁也未可知,如今为救一方水土,要跟着元廷两位要员去治水,这一月以来,当真过得非比寻常。”

    六无道人无门无派、无传无承、无亲无故,元初时便在大都城外建了一座道观,观中既不供奉道教仙尊,也不设香案红烛。日常收留些流民百姓,为四周百姓求些道符,施舍一些自己炼制的弹丸,竟让六无道人名望大涨,王侯大臣也是蜂拥而至,求六无道人赐下延年益寿的方法。

    这六无道人果真无法无天,竟然传授帝王之家长寿之术,入大都不过两载,便被忽必烈请为首座上师,传授皇子学术、武艺。此人不仅学究天人,武学跟一身道术更是出神入化。

    刘秉忠听闻此人博学多闻,特来白云观拜见,二人一见如故,行八拜大礼,结为异姓兄弟。同时,将尚在有年的甲乙丙丁四兄弟送入道观,跟随六无道人学习。

    六无道人施展请神道法,将四国天神以四项阵法刺于四兄弟背部,并因材施教,刘甲擅金刚不坏之功,铜头铁臂,无坚不防,至此身高丈余的小甲便成了刘秉忠身边最强大的护盾;刘乙精于数术,如今跟着郭守敬在昭文馆精算天文之道;刘丙专于兵法,既是伯颜手下谋士也是一位万夫不当的上将军;刘丁是四胞胎中年级最小,但是武学天资最高,跟着六无道人学文、习武、修道,尽有了六无道人些许真传。

    如今的大都,只有两个地方是风水宝地,一块是皇家宫殿,一块自然是门庭若市的白云观。六无道人只要一有空,便着令门童打开大门,将蜂拥而至的百姓引至门前广场,为百姓祈福、赐药,讲经说道。听经的人群中不乏久历中原的蒙古人与色目人,他们也被中原道法所感,虔诚下拜。

    公子与刘秉忠、郭守敬同坐一架马车,车内穷尽奢华,车底麂皮蚕丝铺底,中间有一小木箱透着丝丝凉气,自然是皇家专属的小冰柜,里头放着从西伯利亚荒原运送进大都的冰块。车后端放满了书,供给车内人打发时间。小甲负责赶车,小乙在郭大人离开之后,自是主持昭文馆工作,小丙责随着伯颜大军开拔大漠,征讨造反的阿里不哥,两人未能随性,小丁与神眸李鹰带着四、五随从骑马跟在后面。

    公子尚有心结未结,一路上与刘秉忠争辩,与郭守敬讨教文学,此二人当世大家,公子每每落败。但却丝毫不气馁,从书架中抽出一本书便看,渴望在至河南道之前,辩倒一回二人。

    一日,太阳悬于当空,主仆十数人停靠在树影下休息,刘秉忠与郭守敬正在书案上推演着到河南道的距离以及黄河之水治理之道,公子解了上衣,露出恰似白玉的肌肤,也大喇喇坐在树荫下,盘腿打起坐来。

    小丁与李鹰骑马去打水,另外几个随从生火,给两位大人跟一位大爷煮茶。

    一箭之地外小土丘下,一支三十人的小队已经集结完毕。三十来人看样子是武人装备,各个手持武器,杀气腾腾准备冲锋。土丘刚好阻隔了两边视线,不过这支武人部队却准备停当,就是冲着刘秉忠而来的。

    宋人自然知道常山王对于元廷的重要性,至于其他人,管他是谁,助纣为虐,自是杀之后快。

    正在调息的公子内心突然一阵心悸,猛然睁开眼。

    喝到“有人来了。”

    郭守敬放在手中算筹,“华公子,相比是小丁与李大侠回来了吧,怎么这般严肃。”

    “郭大人,你看…”公子一指土丘方向,之间土丘冒起一阵阵烟尘,一群人快马挥舞着武器,片刻功夫就冲到了近前。郭大人大惊,赶忙将刘秉忠护于身后。

    三十匹快骑也不说话,对着人就砍。一个随从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锤子锤到了脑袋,直接脑浆迸裂而死。公子一见来人如此凶狠,尽不问青红就杀人,怒从心中起,呼呼两掌便拍飞两人。

    公子使缥缈式身法,随着马匹带起来的劲风,如同一片落叶一般,在马屁之间来回穿梭。突袭队伍的领头人一看点子扎手,一声口哨,分出十匹马与公子游斗,另外人马向刘秉忠杀去。公子见歹人冲向刘秉忠,内心着急,抽出腰间如龙软剑,将包围圈三人连人带马分成两节。

    公子全力使出缥缈式,如今再使缥缈式,只如风驰电掣一般。眨眼赶到郭守敬面前,一挑剑花,甩落剑尖的血,拦下了众人。

    “尔等何人?”这一声用内劲喊出,只如雷声滚滚。

    “你又是谁,老子是河南义军,杜圣人麾下副天王谭麟,此来专杀蒙古走狗。”

    公子内心一喜,这杜圣人不是他人,正是须臾门下杜可用杜师兄。跟随父亲学理治国之道有近十年,是看着自己长大的师兄之一。

    “咳,原来是自己人,在下须臾门华玉灏,我杜师兄进来可好?”

    “你是华公子?华公子自老门主仙去之后,已经失踪三月有余,你有何凭证?”

    “你看!”公子一把掷过自己宝剑。

    谭麟接过宝剑,只见剑格之处用小篆写着“如龙”二字,“果真是如龙宝剑”,谭麟翻身下马,双手呈上宝剑,“见过门主。”

    “谭先生客气了,我虽接过了门主令牌,毕竟年轻,谭先生还是不必叫我那个了,我杜师兄现在何处?”

    “杜天王现回江西老家,承老门主意志,集结义军,抵抗蒙古鞑子。”

    “谭先生身为副天王,怎么不去江西与我师兄一同支持大局,反而原来河南?”公子内心疑惑,将宝剑缠回腰间。

    “我们接到密报,常山王刘秉忠要去河南治水,所以我领着兄弟几人,在此埋伏数日,准备在此截杀刘秉忠,不知公子已经……”谭麟话未说完,狐疑得盯着公子。

    “既然你知道刘秉忠是去治水救人的,为何还要杀他?”

    “公子在此间,果真不是为了取刘秉忠人头的?”

    “不是,我是随刘大人去河南治水的。”

    “公子你!”谭麟惊退了几步,“老门主尸骨未寒,公子竟然投靠了鞑子?”

    跟随谭麟而来的众好汉已经开始了窃窃私语,这一顶大帽扣上,公子这回是有理说不清了。

    “什么投靠,你胡说什么。我是要去河南治水,救人。”

    “治水救人可以等我们夺回天下后,自然可以好好去治水,去救人。”

    “你!愚昧无知,这样何时才能治水?!何时才能救人!”

    谭麟也不回话,面对着公子向后退去,对着属下人喊道,“须臾门主华玉灏在老门主先去之后,投靠了元廷,做了元廷走狗。老门主之死也是疑点重重,我听说老门主就是在华玉灏怀里咽得气,我怀疑华玉灏背地里暗算了自己父亲……”

    公子只听得三尸神暴跳,头顶下青烟冒气,一个瞬身,用剑挑落了谭麟的舌头,“你这般胡说,本该立马宰了你,念你是我师兄部下,特饶你一命。只取舌头一根,叫你以后不得胡说!”

    谭麟满嘴流血,痛的哇哇大叫,失了舌头又无法说话,只得挥舞着鞭子,领着众人跑远了。

    公子见众人跑远,怒气渐消,神情落寞的走回树荫下。

    郭守敬向公子执手,“多谢华公子救恩师性命。”刘秉忠仍坐于案前,一边推演算法,一边喝着茶,似乎从未发生过这些事一般。

    “刘天王就不应该谢谢我吗?”公子一剑挑碎了刘秉忠手中的算筹。刘秉忠抬起头,“哼哼,这可是南越上供的象牙算筹,从你治水之功中减去功劳一笔。”

    公子被刘秉忠的话气笑了,“怎么?我们还没到河南,你就知道我们此去必然有功?你跟六无老道士请过符了不成,再说你还能不能活着到河南道还是个问题。”

    “我不必向六无兄卜问吉凶,河南道治水,我每日都有塘报送达,前线情况大致已经了解,我与若思早已将治理方案算完了,如此一来,自然是成竹在胸。至于我死活不死,天道注定,我相信天道不让我今天就死。既然我已经知道我今天死不了,无非就是你杀了歹人,或者歹人突然暴毙,结果都是我死不了,我为何要谢你?!”

    “你……天道,天道,天道……去你妈的天道。我先跟着你治水救人,再用我手上这柄剑跟你讨教讨教天道!”公子气急,内劲惯于宝剑之上,软剑便如钢铁一般,一剑便将刘秉忠身后的大树钉了个对穿。

    刘秉忠跟郭守敬相顾一笑,公子这般孩童作为,确实引人发笑。

    等到小丁与李鹰回到营地,见到满地狼藉,向二位大人询问,二位大人只是笑笑,也不答话。公子仍气呼呼的躺在树下,二人一见树干上的宝剑,内心均是一惊,这一剑的刺法、力度、准确度都浑然天成,如果公子是用这般剑法向自己刺来,那估计自己的结果不会比这颗树好到哪儿去。

    小丁跟李鹰最终还是向随性的随从问清了原由,得知是公子同门师兄派人要杀自家王爷,嘴上虽仍与公子交好,私下里却留了个心眼,二人总是留下一人来守着刘秉忠。

    一路上也遇到了几波暗杀队伍,更遇到了一大批武林人士,武林人士也不是来寻事的,就是来骂公子的。起初只是发些暗镖过来,见公子没什么动静,便越发大胆,骑着马来骂公子。

    公子悻悻地躺在马车上,任之骂之。小丁与李鹰倒有些看不过去,暗杀的也好,骂人寻事的也罢,要么留下双目,要么留下性命,这二人如同杀神一般。

    如此一来,一行人向河南行进变少了些阻挠,众人也不再耽搁,以最快的速度赶往河南道隐阳城(今漯河)。

    【本回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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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拖更两周,疯狂打了自己说周更的脸。

    写到这里,已超4万字。华玉灏在我心里的感却依旧没有立体。但是这个故事,确实是快结束了。

    华玉灏还年轻,我也第一次完完整整的写完一个故事。勉强为自己以后的江河湖海开个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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