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宗三先生《中国哲学十九讲》:
无的智慧,道家曰玄智,而佛家则是般若智。在般若智的运用上说,空是佛家的特殊义,道家不说因缘空。但在作用表现之形态上,二者相通。故道家的无便可作为吸收佛学的桥梁。中国吸收佛学,首先从般若入,对般若,中国人便感觉熟而亲切。儒家之圣人亦不能违此义。如“无有作好,无有作恶”,便是这无。“有厥喜,丧厥善”,这也是曲线的智慧。
孔子亦说毋意必固我,《礼记》上亦有“无言之教,无服之丧,无声之乐,无体之礼”,这无乃代表最高境界。这意思从《尚书》至孔子都有。程明道之“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应万事而无情”二语,便更明显,这都是诡辞。“以其心”是有,“普万物而无心”是无。“以其情”是有,“应万事而无情”是无。这有与无二者是否冲突呢?若以无否定有,便糟糕了,故这看似矛盾,其实不矛盾。这正如禅家所说“即心是佛,无心为道”,即心是佛,是有,这有是何意义呢?无心为道,是无,这无是何意义呢?“即心是佛”是有,是存有论的肯定,你如问什么是佛?禅家答心便是佛,肯定如来藏清净心,这是what的问题,道家无此。“无心为道”,便是般若,这道是修行的方法。你若要体现即心是佛,必须般若智呈现。般若便是无心,把一切执著都化掉。“无心为道”是作用上之无,是无实践上的执著,非无存有论之肯定,而是无对存有论之肯定之执著。故佛家说空空,空掉对空的执著。
再看王阳明之“无心俱是实,有心俱是幻;有心俱是实,无心俱是幻”。“无心俱是实”,是说我们只有在无心之状态下,化掉一切造作,一切方是实。“有心俱是幻”是说一有造作,一切皆成虚幻。“有心为善,虽善不赏”。一有心,便一切非实。这是作用上的智慧。“有心俱是实,无心俱是幻”,这似与上面冲突,但其实不冲突。这有是存有论上之肯定,我们总得肯定良知天理,一切东西在良知天理下,统统是实,不只是我们,就是一草一木、山河大地在良知天理之贯彻中都是实。这是存有论上之有,非作用上之有。假定连存有论上之良知天理亦否定,便一切都是虚幻了。这样一说明,纠结便打开了……牟宗三先生《中国哲学十九讲》:
无的智慧,道家曰玄智,而佛家则是般若智。在般若智的运用上说,空是佛家的特殊义,道家不说因缘空。但在作用表现之形态上,二者相通。故道家的无便可作为吸收佛学的桥梁。中国吸收佛学,首先从般若入,对般若,中国人便感觉熟而亲切。儒家之圣人亦不能违此义。如“无有作好,无有作恶”,便是这无。“有厥喜,丧厥善”,这也是曲线的智慧。
孔子亦说毋意必固我,《礼记》上亦有“无言之教,无服之丧,无声之乐,无体之礼”,这无乃代表最高境界。这意思从《尚书》至孔子都有。程明道之“天地之常以其心普万物而无心,圣人之常以其情应万事而无情”二语,便更明显,这都是诡辞。“以其心”是有,“普万物而无心”是无。“以其情”是有,“应万事而无情”是无。这有与无二者是否冲突呢?若以无否定有,便糟糕了,故这看似矛盾,其实不矛盾。这正如禅家所说“即心是佛,无心为道”,即心是佛,是有,这有是何意义呢?无心为道,是无,这无是何意义呢?“即心是佛”是有,是存有论的肯定,你如问什么是佛?禅家答心便是佛,肯定如来藏清净心,这是what的问题,道家无此。“无心为道”,便是般若,这道是修行的方法。你若要体现即心是佛,必须般若智呈现。般若便是无心,把一切执著都化掉。“无心为道”是作用上之无,是无实践上的执著,非无存有论之肯定,而是无对存有论之肯定之执著。故佛家说空空,空掉对空的执著。
再看王阳明之“无心俱是实,有心俱是幻;有心俱是实,无心俱是幻”。“无心俱是实”,是说我们只有在无心之状态下,化掉一切造作,一切方是实。“有心俱是幻”是说一有造作,一切皆成虚幻。“有心为善,虽善不赏”。一有心,便一切非实。这是作用上的智慧。“有心俱是实,无心俱是幻”,这似与上面冲突,但其实不冲突。这有是存有论上之肯定,我们总得肯定良知天理,一切东西在良知天理下,统统是实,不只是我们,就是一草一木、山河大地在良知天理之贯彻中都是实。这是存有论上之有,非作用上之有。假定连存有论上之良知天理亦否定,便一切都是虚幻了。这样一说明,纠结便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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