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姜文第四部电影《让子弹飞》上映,背景设定于国民时期,麻匪张麻子冒充县长上任鹅城,与地方豪绅黄四郎斗智斗勇,故事简单明快,人物性格鲜明,戏剧矛盾突出,电影节奏紧凑,一经上映,好评如潮,一时间姜文几近封神,毫无疑问,《让子弹飞》绝对是国产电影中不可绕开的一部,其质量可堪比《阳光灿烂的日子》(但还是感觉后者稍差了一些,个人口味问题)。
八年前,看完电影《让子弹飞》是什么感觉?
有句白酒广告叫“入口柔,一线喉”,喝酒的人能够明显感觉到酒的口感,醇厚绵柔,但一杯下去,酒却能顺着喉咙食道抵达胃部,就像一条线顺着走,清清爽爽,干净利落,痛快!《让子弹飞》就是这种感觉!
如此形容你可能还不太明白,毕竟不是每个人都常喝白酒,更何况对于普通人来说,白酒喝下去只会感到辛辣,那么换个说法。好比是吃桃子,而且是脆桃,紧实圆润丰满,干干脆脆不粘牙,一口下去,口感上佳之外,你还能吸到其中饱满汁水,甜而不腻,清香绕鼻,可回味许久。
《邪不压正》上映之前,能明显感觉到姜文导演的努力,上了《圆桌派》和《十三邀》,两档质量不错的访谈类节目,一档文化类脱口秀节目《晓说》,我看到的还有一条出品的短视频,其他也许还有……努力宣传电影,但也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节目都上。四月份,看完了原著《侠隐》,以及昨夜看完电影《邪不压正》,两者之间,终于可以聊聊个人感受了。
《邪不压正》不如《让子弹飞》(但应该比《一步之遥》要好些),主要问题在于:
其一,和原著相差的地方有些大,我不是原著党,也不是要求电影一定要按照原著一板一眼拍下去,但某些关键地方的编排已经将原著的神髓替换掉了。
比如,关巧红关大娘,《侠隐》中的关大娘是个只做裁缝的寡妇,但电影里的周韵显然不是,听她的表述,编剧已然将“民国奇女子施剑翘”按到了她的身上,如此一来给观众的感觉似乎还挺“有料”,江湖儿女江湖见,武侠故事里的江湖情缘自然为人称道,但小说中的关大娘就纯粹是个“女人”,是李天然可以停靠的“港湾“,是满身疲惫后可以眷恋的一抹柔情;
其二,某些地方台词生硬赘余,尤其是李天然和关巧红的感情线这段,台词部分有时候显得轻浮,有时候又变得紧张(关巧红一个劲地催促李天然报仇、烧鸦片仓库,以及拿枪指着他),到最后关巧红毅然决然地离开李天然,也许是顾及到电影的节奏,两个人的之间的关系仓促生硬且破坏了原著中表达的美感,这段情感线的不够“融洽”同时在表现在了台词上;
其三,为了加快电影的节奏,剧情故意按下了“快进”,但逻辑上有所欠缺。电影终究是电影,何况是姜文的民国三部曲其中之一,要刺激,要带劲儿,要有看头有噱头,如此一来《邪不压正》和其原著《侠隐》俨然是两种风格类型的作品。这么说吧,电影里的男主角李天然(彭于晏饰),大白天房顶上跳来蹦去,爱恨全都在脸上,依然是热血青年模样,可小说《侠隐》里的李天然,已经快三十岁了(如果我没记错),善于隐藏和保持低调,虽然也想复仇,可并不急于一时。小说里,李天然一边逛着老北平,吃着羊肉饺子涮羊肉春饼……一边在杂志社上班隐藏自己的身份,另一边找着仇家,敌在明,我在暗,于复仇计划有利,可电影里,李天然似乎太着急把自己暴露给仇人了,偷了根本一郎的印盖在唐风仪的屁股上,虽然电影上看起来好玩有趣,但对于复仇毫无帮助,反倒为自己和身边的人带来了不少麻烦。假若你要找仇家寻找,你会如此明目张胆的吗?
在聊聊原著《侠隐》(如果你看完电影,应该读读,我个人十分推荐)
《邪不压正》改编自张北海的原著《侠隐》,出身贫寒的少年李大寒被师父顾剑霜收留,被其抚养长大授以武艺,并将女儿许配给他,还有掌门之位,大师兄朱潜龙心生嫉妒,与日本人联手偷袭师父一家,拳脚功夫碰上洋枪毫无用武之地,师父一家遇害,李大寒身中数弹,面目被毁,奄奄一息,但在美国医生史都华·马凯的帮助下侥幸活了下来,此后更名为李天然,赴美治病整容读书,数年之后归国来到北平,一心要为师父师娘师妹报仇雪恨。乍一看,这该是个快意恩仇的故事,但在张北海的笔下,这俨然是一个非典型的武侠故事。
李天然在找仇家的间隙里,逛胡同寻一些老北平的吃食,穿梭于青年学生/外国记者/民国警察/革命党人/社交名媛/日本军人……之间,作者的意图不仅仅写一个武侠故事,更多地表现了当时社会背景的复杂性以及记忆中的北平印象(在他写了诸多食物之后,我甚至觉得他可以再写一部《舌尖上的老北平》)。
在自序中,张北海如此写道“故事的历史背景,其事件、人物、市容、生活等等,作者都力求符合史实”。总之,在阅读的过程中,你可以感受到作者的用心程度以及写作功力,这种感觉非常奇特,好像有个人坐在你面前,要把他脑袋中的记忆一点一点抖落给你,时而温暖,时而悲伤,时而痛快豪气,时而一声长叹,而你也随着他的讲述跟着一同喜怒哀乐,感悟虚实相交的武侠与现实社会。
另外,如果电影《邪不压正》换个路数来拍,如果姜文再年轻些,李天然该他自己来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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