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说

佛说，今生种种皆是前世因果。

相传，有一女子。一生不食甜食。众人不知为何，劝她，与她诉说甜食如何美味。其中，有位老头天天劝说她食甜食。因为那老头食了一辈子甜食，牙都掉光了。她都一概不听。直到她死的那天，都未曾尝到一丝甜味。

在深山中，有一古庙。庙里只有一个老住持和一个弟子。有天，弟子下山化缘的时候，看到了一个扔在半山上的弃婴。便带回庙里。住持见了，便说，养着吧，等大了，由他选择是否皈依我佛。说罢，便去打坐。

庙里的生活清贫，香火也断断续续。比不上皇家的大庙，只是普通寺庙，平常来上香的也就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有待嫁的女子，考学的书生，求子的母亲。

这样的日子，伴着香火的味道。清晨的钟声，木鱼的咚咚声。过去了十六载。

那个拾来的弃婴，也长成如白水一般的少年。整日不爱说话，偏爱去崖边练剑。一练就是一日，渴了便喝山泉水，饿了便拾些野果吃。住持从未隐瞒他是没爹没娘的弃婴，从小在庙里生活，他也从未生过怨念。未曾体会过父母之爱，便也不想要。庙里每日的香客也不多，没有多少人知道庙里还有一个这样的少年。少年自十六岁后，便与住持说要出家，住持说，再等等。他虽不知为何，却也不想深究。便等等吧。

一日，庙里闯入了一个女子。哭哭啼啼，那位弟子听了半天，才了解她是要出家。

这位女子，与她的青梅竹马相知二十余载。聘礼都下了，府上的红灯笼也挂了。哪知，这男子竟与一妓院女子私奔。只留给她一字条，负你，来生还。

女子的哭闹扰了住持静修，住持却说，你虽如此悲伤，却没有断了情根，不能皈依我佛。你便在我庙里住下吧，等何时断了这情根，你再来找我。说罢，又敲起了那木鱼。

女子的客房安排在了那少年的旁边，少年见了那女子，也只扫过一眼。仿佛那女子只是一株花，一棵草，一粒尘埃。少年习惯在戍时睡觉，

少年从小浅眠。今日更是被院子里的哭声吵醒，少年睁眼，以为这哭声一会应该就停了。哪知，越哭越凶。掀了被子，起身去院子里。那女子正坐在石桌旁哭的梨花带雨。少年走到她身旁，定眼瞧这她。女子惊觉身旁有人，正欲起身。那少年却把她按住，说道，你扰到我睡觉了。语气平淡如水，听不出被扰到之后的怒气。也无一丝不满。女子连忙擦了擦眼泪，回道，对不起。我不知你在睡觉。我这就离开。

等等。

还有何事？

少年转身入了房间，女子正不解。

那少年眸子明澈的像天上的星辰。

这是香客送来的桃花酥，你拿去吃，莫要再哭了。

看着用牛皮纸包起来的桃花酥，女子愣在原地。

而那少年说完，便转身回屋了。

像风，又像山间的清泉。

女子不是没吃过桃花酥，她极爱甜食，与她青梅竹马的那位。也曾为了她买遍了城中的桃花酥，却从未尝过如此味道的桃花酥。那桃花酥并不是只有甜味，还带着一丝甘苦。桃花味极重，像是花瓣里的苦味。

想着想着，便吃完了一包桃花酥。

第二日，少年只看见石桌上剩下的牛皮纸，低头一笑。她今日不会哭了吧。转身去往崖边练剑。

接近黄昏，少年才发觉今日练的时间太长了。正巧准备带在身上的桃花酥也在昨夜给了那个女子。少年回去的路上，竟又碰到了那女子。坐在一菩提树下，又是泪流满面。少年本不想管，奈何脑海里总是浮现那躺在石桌上的牛皮纸。无奈的走过去，道，那桃花酥怎的不好吃吗，为何还要哭？女子吓了一跳，定眼看，是那少年。

你可知人有八苦？

嗯。

我如今尝到一苦，就已经痛不欲生。你可知尝到八苦之人，又是怎样的感受。

有一苦，便有一甜。如今你尝到一苦，便再去尝那一甜。那少年便如昨夜的桃花酥，像清泉留入她的心。

我尝不到甜了。女子看着少年的眼睛，苦涩一笑。

怎会，我拿与你便是。

回到庙中，少年便跑去问了住持，那赠与桃花酥的香客他可认得？

住持笑着回道，认得，他就住在山下的村子里，姓田。

少年风风火火的下了山，去找那姓田的香客。到了村子，一家一户的问。问到天黑，村子里的人都关了门。少年只好在村外的林子里睡了一觉，等第二天一早。那位姓田的香客得知有一少年寻他，便在村门口等着他。

少年问道，你那日带到庙里的桃花酥可是在哪里买的？

香客笑了笑，那不是买的，是我妻子做的。我家种了一颗桃花树，每到季节，她拾了桃花，在家里做与我吃。

你妻子可在家？

在。

能否卖我一点？

卖你做甚，我直接送你便好了，我妻子做的桃花酥从来不卖。

那有劳了。

无事无事。你随我来拿。

少年提着一包桃花酥，上了山。原本心里如一潭清澈的湖水的他，像是被这桃花酥拂起了一阵涟漪。那知，这半路遇上了山匪。七八个山匪把他围了起来。少年也不见一丝慌乱。

各位，我还有事，这是我身上所有的钱财，拿去吧。

山匪互相看了看，用刀指了指他手里提的桃花酥。

少年眯了眯眼，说道，这个不行。

山匪横行霸道惯了，见这少年竟敢忤逆他。拔刀便冲了上去。

少年一手把桃花酥护在怀里，一边长剑出鞘。

山上的树木落了满天的叶子，落在地上的叶子被鲜血染红，变成了深绿色。佛了佛身上的灰尘，少年依旧向古庙走去。

庙里的古钟响起，伴随着香火味和木鱼声。少年走向那女子，女子一身红装，像极了待嫁的新娘子。黄昏的红霞染了满天的余晖。女子看见少年手上的桃花酥，眼睛弯弯的笑了起来。

拿去吧。

忽而一瞬，无庙，无住持，无香客，无少年，无女子。只剩那桃花酥在那石桌上。

佛说，众生皆苦。

那我便，予你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