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晚,临睡前一秒,我突然想,或许我可以写一篇有关菜场的文字。
小时候的菜场是供销社里一毛钱一卷的山楂片,是一个月吃一次的红烧肉,是坐在路边摆摊做着小生意的母亲。再后来,结婚了,老爷带着我去菜场买黄鳝、买鸡,那时的我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嫁娘,跟着老爷洗手做羹汤。现在,老爷从带着我逛菜场到带着全家四口逛菜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一到菜场,相关的情景便历历在目,而生活的气味和声音便流淌在那一幕幕中。
今年是货真价实的酷暑,几乎每天都是高温橙色预警、红色报警。某地的天气预报是高温,雷阵雨,网友们调侃是下的开水。
感谢盛夏,让我重回少女时代。一起床,头晕目眩、四肢乏力,差点昏倒在卫生间。种种迹象表明,我华丽丽地中暑了。上一次中暑还是在读大学时,也是一个夏天的早晨。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
一早就来了个下马威,我只得带着两位少爷老实在家猫了一天,楼都没敢下。我负责休息,大少爷做作业、看书,KK负责打滚捣乱。中午,我和大少爷煮了方便面,KK喝奶粉。一顿总算胡乱对付过去了。可是晚饭总是要烧的,晚上老爷还要回家吃饭。家庭主妇闲赋在家,总不好意思叫老爷从上海下了班赶回家再买菜做饭吧。眼瞅着快五点了,我硬着头皮,带着一大一小浩浩荡荡地下楼,出发去菜场。
简单买了几个菜,路过卖鸡蛋饼的摊位,孩子们就挪不开脚了。蛋饼在电饼锅里“吱吱”作响,老板熟练地把盆里的鸡蛋哗啦一下倒在了成形的饼上,又随手抓起一把葱花,一抖、一洒,顿时金灿灿的蛋饼香气四溢,蛋香裹着葱香,弥漫在傍晚的菜场人群中。小的直截了当,从手推车的座位站了起来,小胖手指着饼的方向就喊:“饼饼,饼饼,吃!”大少爷是我们俗话说的“腼腆叫花子”,不好意思这么直白表达,但是一双大眼睛透过玻璃镜片直勾勾地看着,一边吞咽着口水。
那就买吧。菜场的小吃永远是便宜实惠的,3块钱的鸡蛋饼就能换来孩子们开心的笑,何乐而不为呢?
在付钱的间隙,老爷电话来了,询问我是否需要买菜回家。确定我没事后,又问我在哪里。挂完电话,大少爷问我,是谁的电话?
“是爸爸的。”我如实相告。
他又问:“爸爸说什么?”仿佛我和老爷连悄悄话都讲不得。
“爸爸已经快到家了,马上来菜场接我们。”
“啊?!怎么可能?他干嘛要来接我们?我们不会自己回去吗?”成天和妈妈抬杠的臭男生无法理解爸爸的举动。
“他知道妈妈身体不好,所以来接我们。”
“哦。”半信半疑的大少爷终于因为和弟弟分蛋饼停止了发问。
走到水果店门口,就远远看到了满眼笑意的老爷。无论是疲惫,还是气定神闲,他的眼落到家人身上的那一刻,总是带着浅浅的笑,让人暖暖的。
大少爷一边飞奔过去,一边晃动着手里的鸡蛋饼;KK站在手推车里,两只手举得高高的。于是,两个小男人站在路边吃饼演变成了三个男人围着一个塑料袋抢饼。时间回到十几年前,老爷定会取笑我吃路边摊、还要边吃边走,完全民工样。可是,眼前的画风也丝毫没有违和感。生活就是滴水石穿的融合。
十余年,一起携手逛过的几千次菜场,从清晨到日暮,周而复始。平凡无奇的菜场中饱含着生活的活力与温情,家的味道不正寄于其中吗?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