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同学娟娟

作者: 糊涂的胡图 | 来源:发表于2018-04-22 19:31 被阅读0次

       

    女同学娟娟

    几年前偶然听人谈起娟娟,听说她十六岁的时候生了一个男孩,男友跑路了,生活过得很拮据。我当时听的时候略略的震惊了一下,但没有太往心里去,后来有几次把这件事当做一个新闻传给别人,借娟娟的早熟突显自己的清纯,在他们震惊之余再次表达自己的遗憾,多几次后就不再谈起这件事了,娟娟也从我的记忆里慢慢淡去了。

          前几日在家中收拾旧物,找到了一张略略泛黄的小学毕业照,照片里的人都有些面生了,名字更是难以叫全,我翻到照片后面,预备顺着名字来认认我的老同学们,顺便重拾多年之前的记忆,以及与照片中那些稚嫩脸庞主人的故事。看到娟娟名字时我顿了顿,照片中的她因为个子高的缘故站在最后一排,位置虽然偏,人却很醒目,她浓眉大眼睛,鼻头肉肉的,嘴巴很肥厚,脸上有着夏天少女独有的潮红,齐头帘被汗水浸湿密密的贴在前额,憨态尽显。她穿一件红色卡通短袖,衣服本不是修身的设计,但被她的大胸顶的紧紧的。她站得很局促,脸上有着与六年级女学生不符的神情,现在再度审视她,发现他脸上那种与我们格格不入的东西叫做‘成熟’。再看照片中的自己,穿一件蓝色的薄衫,脸上浅浅的铺着一层笑,头略仰,整个人散发一种“无虑”的气场。

        其实六年级之前我是不太关注娟娟的,因为她是住宿生而我是走读生,我们很少能玩到一起,况且她也不好看,壮的跟头牛似的,皮肤黝黑,身上总有股油腻腻的味道,学习也不好,数学总在及格线边缘徘徊,这样的她没有让人接近的理由吧。我和她唯有几次印象深刻的谈话发生在乒乓台边,她说今天非把你打趴,我说想的美。这样的娟娟有一天却让我开始羡慕起来。

          六年级后班主任总是叫娟娟去帮他改作业,我很讨厌我的班主任,因为他粗鲁又刻薄,考试没考好他能把你和猪的相似之处理的清清楚楚,他严肃又刻板,上课时的教鞭永远比工程式来的有力,我曾经被他打过,事实上班上同学几乎被他打过,六年级以前的娟娟也被他打过。可是即便他这么讨人厌,我依然想被他叫去改作业,因为这代表他对你的某种认可,但是我从来没有得到过这种“认可”,之前我很沮丧,现在却很庆幸。

            有一天小红对我说老师又叫娟娟去改作业了,我气愤的说真不知道娟娟凭什么去改,数学还没有我好,老师神经病不晓得叫数学第一好的曹小成去。心里默默的把曹小成换成了自己的名字,小红急急的附和我,嘴里的小布丁顺着嘴角流到领口,她胡乱的擦了一下说我们去看看她改作业吧,我觉得她的查字写得太难看了,今天我得去叮嘱她叫她写好点,我不假思索的说好。我俩急急忙忙的跑向老师办公室,此刻已是下午,太阳昏黄的光浅浅的洒在那条紧闭的深棕色门上,看起来有点暧昧有点迷幻,真希望可以被老师请进去而不是现在这样。我偷偷的从门缝里往里面看,看到了桌子,椅子,柜子,还有床,靠床的那面墙上贴了几张外国女人的海报,她们很壮,穿着内衣短裤,嘴巴要张不张的样子,双手或扶头或插腰,我觉得很难看。没有看到娟娟和老师,但是又隐隐约约听到一点微弱的声响,我换了一条更小的缝,睁大眼睛往里头搜索,终于找到了,我看到娟娟背坐在老师腿上,老师双手拢在娟娟胸哪里,像在揉两个面团,老师又把嘴凑在娟娟耳边呢喃什么,脸上带着笑,娟娟微低头,齐头帘在脸上打出阴影,辨不出什么表情。小红催我快点,她也想看,我急急的把眼睛收回来,把缝让给她,小红撅起屁股和门贴的紧紧的,过了一会她也把眼睛收回来,拉着我快快的跑,离老师办公室远了后,她愤愤的对我说老师好色啊,也太不要脸了吧,我赶紧附和对对,太色了,改作业就改作业还抱人家,太色了!当时我才六年级,对于老师和娟娟相拥的画面只能骂出一个“色”字,我知道那是不对的,但是又确切的说不出来哪里错了,我对于男女之事有一些模糊的认知,但是那种事好像应该是爸爸和妈妈,不应该是娟娟和老师,况且他们好像没有脱衣服,一切都好奇怪。总之当时的事没有给我太大的冲击,也许是缝太小,也许是光太暗,还是我根本不想深究,因为有太多事等着我去做,骑单车,跳绳,讲笑话,玩换装游戏,我很忙。

          某天我在娟娟她们宿舍玩换装游戏,不过是把一些家里的蚊帐窗帘披在身上臆想自己是公主,可是我们还是不亦乐乎。玩了一会,大家出去买冰棍,独留我和娟娟,我突然问娟娟老师叫你改作业的时候还会干什么吗?娟娟吃惊的问我什么意思,我还没想好怎么回她,她又说老师也叫你去改作业吗,我当时不知道怎么想的,隐隐觉得我说是的话娟娟会和我分享她的秘密,我愿意做一个倾听者,所以我点头了。娟娟说老师叫我改作业时总摸我,他说想和我成为特别好的朋友,还让我有什么心里话都和他说,但是我从来没说过。我问为什么呀,娟娟笑,有点迷幻有点暧昧,像那天照在门上的阳光一样,说因为我没有心里话啊,我又问那你讨厌改作业吗,我是说你讨厌他摸你吗,娟娟认真的想,眉头皱了一下又立刻舒展,不讨厌也不喜欢,没感觉吧,我不知道,那你呢?我学了她的样子说和你一样。娟娟又说那你会和别人说吗,我夸张的装作不屑的样子急急摇头,这有什么好说的,这么无聊的事,娟娟笑。朋友们陆续的进来,我们继续游戏。

            那时小学生的世界很简单,或者说我的世界很简单,那时我尚不懂得如何观察人,如何从人家的眼角眉梢或只言片语去了解她们的内心世界,如何从她们的欲说还休或暧昧不明里去解读快乐或悲伤。我从来没有认真的观察过娟娟,于我而言她不过是一个体态扎实的大个子姑娘,她的短袖之下常常露出两条粗壮胳膊,即便是厚外套也藏不住她胸前的山峰,某次跳绳我不小心看进她领口里,那里有一条幽深的沟壑,深不见底,所以老师困在里面出不来了。我不理解娟娟,不理解她的身材,我当时瘦的跟猴一样,如果不看脸几乎辨不出前后。我也不理解她对于改作业的真实感受,她究竟是真的无感,还是隐忍,亦或是乐在其中?某天老师在课堂上点娟娟的名字,因为她的坏成绩和上课走神,其实老师算对她很客气了,要是换作我们,早就冷言冷语甩过来了或是粉笔头黑板刷一齐丢过来了,可是娟娟显然对老师的“客气”不满意,她一声不吭的低着头,手里把玩着一把铅笔刀,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手里忽然割来一个小口子,流血了,有人报告老师,老师急急走过去,收了她的刀,长长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下来这一堂课谁都没有用心,老师讲的敷敷衍衍,娟娟继续唱反调,同学们妄加揣测,为什么六年级的娟娟比五年级的娟娟要嚣张多了。这堂课的氛围很微妙,我至今难忘,而我对娟娟有了两种解读,如果她乐在其中,那么她手指流出的血是他对老师撒的娇,如果她是在隐忍,那么那把刀就是她对老师的隐密控诉,总之娟娟绝不像她自己所说的那样对于“改作业”无感。而我当时太年幼太简单,我只深深地记住老师叹的那口气,那是对我们前所未有的,我把那定义为“温柔”,为什么他只对娟娟温柔,不就是坐大腿吗,谁不会,不就是改作业吗,谁不会。我渐渐的开始嫉妒娟娟了。

          日子不紧不慢的从我们身边溜过去,娟娟的秘密我从来没有同人提起过,渐渐的连我自己都开始怀疑起它的真实性来,也许那天下午我看到的是错觉,也许哪天娟娟和我说的话是我的幻想,因为老师上课依旧那么严肃刻板,对女生依旧粗鲁刻薄,他常常西装革履,皮鞋擦的程亮,夏天穿的白衬衫里面必定要加一个白背心。他写在黑板上的字是那么刚正有力,班级活动他安排的是那么井井有条,这世上哪里还有比他更正经的老师呢。当他骂我或是拧我耳朵时,我就更加确信这一点,这么不讲情面的老师哪里知道“温柔”,下手这么重的老师,哪里知道轻轻拢女孩子的胸,轻轻的在人家耳边讲话,这一切也许都是假的。所以后来娟娟再去“改作业”,我都真的觉得她只是去改作业,还暗暗想着她再把查字写那么难看,我就去找她麻烦,可是娟娟的查字写得越来越好,她没有再给我找她的机会。就这样娟娟改作业改到了毕业。

            毕业后我和小学同学几乎断了联系,只和两个还有些许的互动,再次听说娟娟时就是她生孩子了,当时我正在念高二,这么一算娟娟是十五岁就怀孕了,而我当时连恋爱都没有谈,不自觉的埋怨自己果然什么都比别人慢一步,但是更多的是觉得娟娟轻浮和放荡,十五岁怀孕是我当时狭隘的世界观所不能接受的,那时的我读了一点书,自以为看透时间冷暖,习惯看什么事都站在某种制高点,对于一切都特别不宽容。这么一想来,高二的自己比六年级的的自己更加不可爱,毕竟小学我还会埋怨老师的“色”,而高中却只谈娟娟的“骚”。我都不去回忆娟娟幼年时遭遇了什么,我都不去设想娟娟这些年遭遇了什么,我只是读了半吊子的书,牢记了那些几句“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高贵的女人只可远观不可亵玩”,就自动摈弃了了解这件荒唐事件背后难言之隐的欲望,把娟娟归为不自爱的那类。也许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同情心的人,从来只会自以为是,小学甚至还邪恶的想过为什么老师会迷上壮如牛的娟娟,而不是清爽的我,也许我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真正走进娟娟心里,就像当年我明明有机会和她谈一谈,去了解她的真实想法,最后也只是用“无聊”为那场短暂交流画上句号。

          如今我试着重新解读“改作业”事件,试着去了解每一个当事人,终于理解老师为什么只迷娟娟,因为她身上散发着当时的我们都没有的“肉欲”,这种气息我曾经在老师墙上看见过,他的审美一直都很专一,包括娟娟身上的油腻味道,她又黑又长的头发,她的粗腿,她的肥臀,她领口里深不见底的沟,她整个人散发的那种将熟未熟的甜腻气息,她短袖包裹不住的不只有胸,还有只有老师能看见的美,娟娟就是一朵肥大的花,每一片厚厚的花瓣都包裹着香浓的汁液,老师就是那只爱花的蜜蜂。娟娟这朵花为什么会在十五岁这个尴尬的年纪怀孕,在十六岁成为一个幼龄母亲,我猜有两种可能。也许娟娟从老师的那些爱抚中得到了安定,在老师的唇齿之间找到了归属感,从老师的体内摄取到了养分,所以离开老师后她开始疯狂想念,于是她开始找男朋友,来重温那些快乐,复习在老师那里学到的功课。也许娟娟讨厌那些不怀好意的抚摸,讨厌老师的大腿,讨厌老师在她耳边呼出的濡湿的气体,她觉得自己像一朵破败的花,今后只好任人踩踏了,好啊,一个个不是都想把沟探到底吗,来吧,奉陪到底,看看自己究竟能衰败到什么地步。总之我的女同学娟娟,在六年级那年承受了不属于自己年龄的重量,从此生命开始形变,我的女同学娟娟本不该承受这一切,因为疯狂生长没有错,错的是我们的老师,他的无耻是娟娟人生轨迹改写的最魁祸首。某种程度来说娟娟的美好肉体保护了我们这群发育不良的人,某种程度来说是娟娟一直在对抗老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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