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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宅故事●第14章

老宅故事●第14章

作者: 高安让 | 来源:发表于2018-10-22 06:47 被阅读65次
    老宅故事●第14章

    文/韩堪锁

          第十四章  烟土官司

    韩家兴的儿子过继给朱和尚后,他俩人的关系非常的要好。有一天,韩家兴到凤凰台庙上去与找朱和尚聊天。两个人相见后互相施礼,非常客气,韩家兴说:“朱兄,我几日不见你,心里就堵得慌,和你聊上几句话后,我浑身就感到爽快,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朱和尚也客气地说:“我一个外地之人,能在这里落脚扎根,一靠庙里的佛祖保佑,二靠你韩兄的疪护,才没有人欺负我,你韩老弟就是我命中的大贵人,人常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你对我的大恩大德,我将没齿不忘。”  韩家兴说:“言过了,朱老兄言过了,你看世上有多少人,进入我的眼帘,又很快地从我眼中消失了,又有多少人和我擦肩而过,从不言语,那只是因为无缘,咱俩的友谊将伴随我们终生,既使我们的生命之火熄灭了,在那边也应是相识、相念、相惜的。”  韩家兴和朱和尚客气一番后,边喝茶边说道:“你看我这个当家的,一生只就靠卖房、卖地、卖先人留下的宅基地、卖家俱,甚至卖儿子过日子,真是人强命不强啊,这些时日眼看又揭不开锅了,使我非常的犯愁。”  朱和尚说:“各人都有各人的难处,我会种地而没地耕种,只能靠给人做工来生活,你有地而不会耕种,也是个难呀。”  朱和尚略加思索后又说道:“唉!谁要你是我的兄弟,看着你受艰难,我的心里就难过。前些日子,我有个朋友,给我这里存放了点东西,很值钱的,你可拿去换些银子,以解你燃眉之急。不过,话我可要给你说明白的,这个东西折合成银子后,是要计利息的。这可是个长腿的钱,你有胆量了,就拿去用,你若没胆量,就权当我没说啥。”

    韩家兴这个时候,一大家子的人都饿肚子了,正需要银子来买粮食吃,管它长腿的钱还是皇帝买马的钱,抓到手后,先解了眼下之急再说吧。 

    朱和尚从一个窑洞深处的土堆中抱出了个黄色瓷釉的小罐子,递给韩家兴说:“这里边装的是大烟土,价值不少个银元,你拿去把他出手了,先解你目前的困境,你若缓过来了,就马上来还我,我好给朋友有个交代。”  韩家兴给朱和尚写了借据后,就将大烟土抱回了家中。他除了不事农作这一习惯外,也没有啥不良嗜好,他和那些抽大烟的人也从不往来,现在到底把大烟卖给谁,才能变成现银,这件事把他给难住了。他前思后想,最后想到出入魏团练家的人,大都是烟鬼,魏团练肯定需要这个东西。于是他就带着大烟去找魏团练。  魏团练从韩家兴手中接过大烟罐后,他打开盖子,双手捧到鼻子上闻了闻,然后用手从罐中抠了点大烟放到自己的嘴里嚼了嚼后说:“是好东西,成色不错,纯度也高,你的家里还有没有这货,如果有,你全部给我拿来,我给你个好价钱。”  韩家兴说:“这个货是我的一个朋友让我帮他卖的,说这罐子东西要卖上个好价钱,我首先就想到了你,才来找你的,你也知道我家现在连糊口都成了问题,还哪来的这个东西?”  魏团练一手抱着大烟罐子,一只手从他的上衣口袋中抓出两把银元,数也没有数,就给了韩家兴后说道:“好了,你回家等着吧,等我找个人把这东西卖掉后再给你银子。”

    光阴荏苒,转眼一年的期限到了,朱和尚己向韩家兴要了几次账,而且一次比一次脸色不好看。而魏团练见着他就像啥事都没发生过一样,根本就不提说银子之事,这可真把韩家兴给难住了,他曾在心中多次想,要向魏团练讨要银子,但是,当面他又没胆量向人家开口,怕惹得人家生气,又怕得罪了人家,你说这不要吗?朱和尚在逼账,自已下不了台,真是左难右难,难为死人了。 

    朱和尚向韩家兴要了几次账后无结果,就给韩家兴下了最后通牒:“再给你几日时间,若再不还账,那就可别怪我翻脸无情,将你告到衙门,到那时候就会有人替我向你要账,你可别怪我给你没打个招呼。” 

    果然几天后,韩家兴接到了县知事发来的传票,传他在某月某日来县行政公署应诉朱和尚状告他赖账不还一案。  韩家兴这下慌了,他终于壮着胆子去找魏团练讨要大烟土卖得的银子。 

    魏团练给韩家兴认真地说:“要提起那件事,给人若说出来,那真是太丢人了,那天的日子实在是太瞎了,一点好运气都设有,真他妈的放个屁都砸脚后跟,喝口凉水都塞牙缝。那天我已经和要大烟土的人把价钱谈好,货都出手了,就在数银元之时,被早已守候在一旁的政府辑毒人员抓了正着,人赃俱获,你也知道,贩卖大烟土,可是个死罪,那点大烟土没了是小事,我差点把命都搭进去了。多亏了我人缘广,结识官场上的人多,花了些银子才把事给摆平了。我当被抓着以后,就没有给人家承认大烟土是你的,要不然你又要坐牢了,这次若进去了,颈上的人头绝对是保不住了。你说这事我办的悬呼不悬呼?我就没脸给人讲这件事。”

    韩家兴听后,浑身都凉了半截,这不是明摆着大烟土没了,银子也没了,这可如何是好?韩家兴向魏团练没讨要到银子,就又向朱和尚去求情:“朱老兄,我欠你的银子,有我给你打的借条在,你放一百个心,我是绝对不会赖账的,只是目前我手头有些紧,缓些时日我就会还你的。你还是撤诉了吧,咱俩为钱财而伤感情是不值得,咱兄弟之间是:千金如粪土,情义价更高么。” 

    朱和尚听后说:“千金如粪土,你说了个轻巧,纵观世人,那个不是爱财如命的,为了钱财又是骗又是诈又是讹的做人?你活了半辈子了,你说你见过哪个人把金钱当成了粪土使用的?人都说你韩先生是个远近闻名的君子,我万万没想到你才是个赖皮,就说你把我给你的那个东西若给卖了,你就把银子给我,你若没有卖得了,你就把那东西物归原主也行,你就不能找个借口手头有些紧,一口把我说得啥都没有了。你说对不对?这件事也怪我朱和尚眼睛瞎了,认错人了,我在你有困难之时,康慨解囊,出手帮助你,怎么就帮出了个白眼狼来了?” 

    其实朱和尚他内心也明白,要把大烟土换成银子,是有一定风险的,他为了自已不担风险而换得银子,只有借韩家兴之手了,没想到韩家兴是个废物,不会办事,把这事让他给办砸了。 

    钱财是个试金石,也只有在金钱利益面前,才能真正暴露出一个人的真实原型和本质来。同时,金钱也能使人疯狂,也能使狼狈不堪,当你金钱堆积如山时,你就会目空一切,而当你身无分文,一饭难求之时,无论你是英雄还是好汉,无论你是大贤还是高才,也无论你是先生君子还是无耻小人,全都会被金钱所驱服的。 

    韩家兴此时内心也是很委曲的,大烟土让魏团练给黑了,他也没法子,魏团练从拿到大烟土那时起,就没打算再给他银子,为啥他随手抓了两把银元数都不数就给了自己,他这一意图那时就已表现得很明白了。 

    韩家兴拿着传票去给魏团练看:“大烟土是朱和尚给我的,他折合了多少银元,而且是计利息的,如今我是既没了大烟土又没银元给朱和尚还账,人家朱和尚己把我告下了,我现在已成了热锅上的蚂蚁了。”  韩家兴是又给魏团练下话:“请魏兄现在给我借些银两,让我把朱和尚的账给还了,把那案子给结了,我日后再还你的账,这就叫做拆西墙磊东墙。你也别怕,我给你把借据写好,只要我韩家兴死不了,你的账就瞎不了。” 

    魏团练心想:你韩家兴向我借钱是个话,这不明摆着是向我巧要账么?这件事还是要找个法子推托了才行。 

    只见魏团练微微闭着双眼,歪着脑袋,思想了好一阵子后说:“我就怎么感到这事有点蹊跷,你说朱和尚一个打工为生的穷光蛋,他哪里来的大烟土?他哪来做银子给人放高利贷?他哪来的钱给他买儿子、卖房、卖土地?这个朱和尚肯定有问题,待我马上去调查清楚后再说。” 

    朱和尚站在凤凰台的城墙上,他高赡运瞩,着着周围的美景,非常惬意。突然有几只乌鸦在寺庙的上空盘旋,并发出哇哇地叫声,鸟是有灵性的,它定是发现了什么后才会叫的。朱和尚掐指一算,口称:不好,今天有麻烦的事要找上门了。  朱和尚一边思考着究竟要发生啥事,一边仔细观察着通向凤凰台唯一的一条道路,他终于看见几个人影向着他这边走来了,而且越走越近,最后他终于看清了是魏团练带着几个人,背着长枪来了。这时,他内心也就明白了七八分,是为了啥事而来的,他马上就想到了赶快躲藏起来,但他又一想,是福是祸躲是躲不掉的,听由天命吧!  魏团练走到朱和尚面前后,直接用手指着朱和尚的鼻子说:“有人向我告发你贩卖大烟土,可有此事?你从实招来。”  朱和尚听后低头不语,心想:我的大烟土早就让你给吸食成烟灰了,你还跑来找我装腔作势来了,我看你今天能把我个和尚怎么样?  魏团练又说:“还有人向我告发你明为和尚,暗中却勾结土匪谋人钱财、害人性命,做灯下黑的买卖,你今天若不给我说清楚,我就让弟兄把你捆绑起来,送到官府去,让官员再慢慢地审你,到时候可有你好受的。”  朱和尚明着不敢说,但他心里在想:你才是做灯下黑买卖的人,别的人不知道,可我和尚一眼就能认出来你就不是个好东西。 

    魏团练见朱和尚不言语就又说:“私自贩卖大烟,可是个杀头的重罪,我今天能找你,是已经掌握了你贩卖大烟土的罪证了,你如果老实向我交代了,我还可以给你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你若心存侥幸,我现在就将你捆了送往官府,那你就可有性命之忧了,那可不是闹着玩的事,你要知道,你现在已经是大祸临头了。”  朱和尚听后很生气地说:“我哪来的大烟土贩卖?我那天帮助韩大妈窖萝卜时,挖出了一小罐大烟土,韩大妈送给我,让我换成银子修庙时好用,让韩家兴拿着去卖给了你,他给我连一个子也没给,我才将他给告了的。”  魏团练说:“你给韩家兴的大烟土,差一点又把韩家兴又送进监狱里去,多亏我花了不少银子才把事给摆平了。”  朱和尚说:“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庙里的佛爷知。”  魏团练说:“你知道个啥?你一个出家之人,靠给人打零工为生,你哪里来的银子买儿子、买房又买地的?你是不是暗地勾结土匪,做了啥见不得人的事了?”  朱和尚说:“我没有钱来买,你说的这些都是韩家兴自愿送给我的,我在帮他养儿子。”  魏团练说:“韩家兴给你送了那么多的好处,那你为什么还要恩将仇报,将他状告到县衙里去?你这个人还有没有良心?”  朱和尚说:“大丈夫做事说话,要恩怨分明,人情是人情,事情是事情,生意是生意,他不能因为他有恩于我、就赖掉我和他之间的账”  魏团练听后说:“你这个朱和尚,也算是个人物,只准别人对你好,你就不对别人好,你这几天不要出门,我会随时来调查你的,听清楚了么?”  魏团练回家后找到韩家兴后说:“你的案子我已经替你摆平了。”  韩家兴说:“我的案子还没开堂审理,你怎么就能帮我摆平?你是怎么给我把案子给摆平了的?”  魏团练说:“朱和尚手中的大烟土,其实是你大妈给他的,是让他换成银子修庙时用的,而他却把这大烟折换成银子给你放高利贷,算得你现在还不起账了,你说这个朱和尚为人也是太贪心了”。魏团练又给韩家兴说:“你回家后,找到你大妈,只需如此如此地去给你大妈去一说,朱和尚状告你的案子就黄了。” 

    韩家兴听了魏团练的话,脸上的愁云立刻就消失了,人也精神起来了,只见他对着魏团练连连地点头,口中说着是是是,对对对之类唯唯喏喏的话。他回到家后,见着他的大妈,二话不说,扑嗵一声跪倒在他的大妈面前,口中大喊:“大妈救儿呀,大妈救救儿呀!”  我老姥婆问韩家兴:“你又犯了啥事了?看把我给吓死了。”  韩家兴把朱和尚状告他欠银一案,详细地给我老姥婆讲了一遍。我老姥婆听后说:“这个事,你让我怎么救你?你欠了人家的钱,给人家说些好听的话,取得人家的谅解,再慢慢地还给人家就是了。”  韩家兴把魏团练教给他的话,给他的大妈说了一遍,让他的大妈到时去县衙,在县知事面前只需如此如此一说就行了。  韩家兴和朱和尚如约前往县行政公署去打官司,临行前魏团练给他两分别嘱咐:“在公堂之上千万别提大烟土之事,若说漏了嘴,还想活着回家可能就难了。”  韩家兴肩上搭着个钱叉,手里牵着个马缰绳,马背上驮着他的大妈,一路默默地神情愁苦地向县衙走去。当他走到回心树时,已是人困马乏,就坐在树下休息。他从马背上抱下他大妈,让她坐在树根上,再从钱叉中取出炒面和水,让他大妈吃,自已又从钱叉中取出个锅盔馍,蹲在树下慢慢地啃着吃。他边吃锅盔馍边给他大妈讲:“咱县东边的人上县衙去打官司,只要坐在这棵大槐树休息一下,胸中的怨气就自然地没了,变得心平气和了,不想去打官司,回心转意地回家了。所以早些年我的秀才爷爷给这棵大槐树起了个名字叫:回心树。这个名字一直流传到了现在。”  我老姥婆对韩家兴说道:“在世上为人处事,要多考虑别人的感受,只有不伤害别人,不干扰别人的生活,自已才能无结怨之人,才能活得舒心,夫子曾说过:已所不欲,勿施于人。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韩家兴听后说:“大妈教导得非常正确,侄子记住了。如今我不想和人家打官司,我也不愿意到衙门去见官,可是朱和尚逼着我不打官司都不行呀,我是被告。” 

    朱和尚和韩家兴站在县知事的大堂之上,县知事一拍惊堂木说道:“朱和尚,曾用名朱俊魁状告韩家兴借他银两,本利现均已逾期,韩家兴赖账不还,此案,本知事现在开堂正式审理。”  县知事问道:“朱和尚,你状告韩家兴借你银两,可有证据在手?”  朱和尚说:“知事大人,我这里有韩家兴亲手书写的借据一张,可作为证据。”  县知事说:“呈上来。”知事详细看了看朱和尚呈上的借据后对韩家兴说:“你过来看看,该借据可是你亲手所写?有没有伪造弄假之嫌?”  韩家兴说:“借据是我亲手所书写,借银一事也是事实。”  县知事说:“这就审明白了,原来朱和尚状告你借银赖账不还,看来是确有其事。从案件的事实来看,你韩家兴也是一个读书识理、明辩事非之人,难道还不懂借账还钱的道理?”  朱和尚急忙说:“大人明镜高悬,大人是个清官,说地话句句在理,这个韩家兴的确就是个借钱不还的卑鄙龌龊之小人,实在是令人发指。大人一定要严惩不怠”  韩家兴说:“大人兼听则明,朱和尚借给我的银子,原本是我家的银子,是我大妈给他的,而不是他自己的银子。”  县知事说:“这个案子怎么越说越糊涂了,既然银子是你自家的,那你韩家兴从朱和尚手里拿回银子就是了,你还犯得着给人家朱和尚书写个借据么?”  朱和尚说:“大人说得对,既然借银是你自家的,你拿回去就是了,还给我书写借据干啥?”  韩家兴说:“大人,这件事是事出有因,说来话长,还是让我的大妈给您说个明白吧。”  韩家兴的大妈走上公堂后,县知事让她坐着说话,她说道:“大人,朱和尚借给我侄子韩家兴的银子,的确是我的银子。我给朱和尚银子是让他修庙用的,我没想到他如今用这银子反给我侄子韩家兴来放高利贷,算计我侄子,才引起了这场官司。我今天在这大堂之上,当着大人的面把话说明白,朱和尚借给我侄子韩家兴的银子,本利都不用还了,就权当我当初没有给朱和尚这些银子,待到朱和尚真的动工修庙之时,我再重新给他捐银子、捐粮食就是了。”  县知事问朱和尚:“老人家讲的可是事实?”  朱和尚低头不语。他在沉思着,今天若惹急了韩大妈,她若将茅厕石头底下的银元之事,和窖萝卜挖出的大烟土之事和盘托出,那自已的事可就真的闹大了,自己也毕竞只给了韩家兴一小部分大烟土,同时他也想到来县上之前魏团练所说的话,更是让他的额头冒出了冷汗。他又想到,韩大妈今天出现在公堂之上,这注定自己今天的官司就输定了。 

    朱和尚想到此就大声地说:“韩大妈所说的话句句都是真的,我完全同意韩大妈的意见,咱就按她说的办就是了。”  县知事说:“你这个朱和尚,佛门戒的是贪嗔痴,你一个出家人,贪那些钱财干啥用?你是不是尘缘未了,瞅上了谁家的老婆了,想给人家使些银子?”  朱和尚说:“大人,贫僧不敢。”  县知事大声地说:“朱和尚,你抬起头,看着我的眼睛,这才叫双目如炬,我看你,这才叫做洞若观火。是男人,你老实说,谁还能没个想法,你就是想了,我又不治你的罪,你怕啥?你的心我算是看明白了,有贼心,没贼胆。你回去后,用你积攒的钱讨房老婆,还俗了吧,再不要假借佛爷之名、贪敛不义之财,坏了佛门的声誉。” 

    朱和尚输了官司,内心恨透了韩家兴,在文革时期,韩家兴被批斗挨打的时候,朱和尚表现出了旁观和幸灾乐祸的态度。 

    可以这样说,如果没有我老姥婆两次无私的、竭尽全力的相救,韩家兴是很难活命的,若没了韩家兴也就没了现在村中的近百十口韩门后代。

    韩家兴对我老姥婆的爱是发自内心的,是最真诚的,所谓人心换人心。他对他的外甥也就是我的父亲,是非常喜爱的,他随走一步总是牵着他的手。 

    我记得一九七二年的春天,我老姥婆在她八十六岁那年殁了。那时韩家兴已经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了,他当时为我老姥婆披麻戴孝,腰间勒着草绳、脚上拖着白鞋,整日以袖拭泪,表情极为痛苦。 

    他在操办我老姥婆的后事过程中,表现出很认真、也很细心,慢慢地有条不紊地进行各种程序。

    他首先给我老姥婆棺材的底层铺上一层柏树的叶子和许多的松枝,寓意万年常青。他再给树叶上铺一条褥子,将我老姥婆仰躺在褥子上,给她的头下枕着一个红色的元宝状枕头,寓意吉祥富有。给她的脚底下蹬着块状的大粬,寓意后世发达,给她左手拿着把扇子,说法是我老姥婆在阴间通过烟筒沟时,怕迷了路用扇子来搧烟雾,又给她的右手拿着硬币和馍,这个说法是当我老姥婆的灵魂经过饿鬼村时,给饿鬼吃馍,当灵魂碰到孤魂野鬼时,给撒些钱,就能在阴间顺利通行。 接着他用麻纸包着草木灰,紧紧地夹在我老姥婆身体的两侧,现在人用的是卫生纸卷,防止移动棺材时,亡人的身体在棺材内摆动,实际上也是在人的尸体腐烂后,用灰和纸来吸人身上的血水。  接着他给我老姥婆身上盖了条大红被子,还给棺内放了些经书、佛珠、香蜡等生前用品。然后他命人用面粉和着醋加热后制成浆糊,给棺材的口上涂了层厚厚的浆糊,他再命人抬起棺盖,他的手从棺盖底下伸过棺材内,将我老姥要脸上的手帕揭掉,放入棺内,再命人将棺盖盖严实。 

    韩家兴在我老姥婆的棺材前设置了个灵堂,我们家每顿饭前,他都要带着我父亲和我举行献饭仪式。献饭前,他站在灵堂前,我和父亲站在他的身后,他首先从香筒中取出三根香,双手横端着举过头顶,然后弯腰鞠躬,点燃香后插在灵牌前的香炉后,再深深地鞠上一躬。接着他让我和父亲跪在灵堂前,他从木盘中取出饭碗,双手将饭碗举过头顶,向着灵堂深深地一鞠躬后,又将饭碗交给我,让我也将饭碗双手举过头顶,然后低头叩首,他又从我的双手中接过饭碗递给我的父亲,我父亲也双手将饭碗举过头,叩首,韩家兴这时才双手接过饭碗,很恭敬地放在供桌之上,并给饭碗上横着放了二根香,权当筷子使用。再下来我们三个人对着灵堂三叩首后起身鞠躬,才算献饭结束,这时,我们全家才能开始吃饭。 我当时不解地问他:“爷爷,为什么给我老姥婆献饭之后,我们才能开始吃饭?”  他给我讲:“家中的长辈在开饭前没有动筷子之时,小辈份的人是不能先吃饭的。这是祖先给咱留下的规程,表示孝道,是对老人的尊敬,一定要尊守。并要传承下去。咱改天待客开席之前,所有的孝子都要向你老姥婆娘家的宾客行礼,恭请客人入首席后,其他客人才能入席,这也是个规矩,你懂不懂?”  我老姥婆灵堂前的牌位是韩家兴写的,前三天时他书写成某某某之“柩位”,三天过后他又书写成之“灵位”,我不解地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子写?  他给我说:“人,殁了以后,前三天人的灵魂还是附在身体之上的,所以只能写成柩位,三天过后,亡人的灵魂就飘出了身体之外,所以这时的牌位就要写成灵位,三年过后,亡人就变成家神了,这时的牌位就要写成神位。并要上家中的祝供,享受祭祀之礼。”  我又问他:“咱家族的祝供上书写:韩门先祖之神主,中的神字的一竖和主字上的一点为什么是红色的?”  韩家兴说:“那叫做:点荣。这个一竖和一点是在先人三周年之时,请举人或县太爷以上有身份的人用朱砂来填写的。那时要大宴宾客,鼓乐相奏,极为热闹之时,才由请来的贵人填写上两笔,以表示对先人的尊敬。”  可以看出,韩家兴对我老姥婆极尽孝道,是十分尊敬的。  从历史可以看出,中国的民国时期一直都是军阀割据混战不止的,其社会秩序极为混乱,人们如果没了法律、法规、道德伦理对人行为的约来和规范,那么存在于人体内的多种欲望就会象火山一样地爆发出来,无限制地彭胀,这就会给人类社会造成灾害和混乱不堪的局面。 

    在我老姥婆的心中,她相信只有观世音菩萨,才能救苦救难,也只有佛才能将人世间的一切灾难化为灰尘,才能将人性中凶残的、丑恶的、兽性的、魔性的一面转化成善良的、友爱的、阳光的、美好的一面,才能使社会充满,安静、祥和、幸福和太平。 

    新中国成立后,毛主席领导的共产党,对内消灭军阀,剿灭土匪,将匪首张二、魏团练之类的土匪全都就地正法,将小土匪都逮捕改造。对外驱逐和排除外部势力的入侵和干扰,从而使中国社会真正出现了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广大人民群众过上了太平幸福的生活。观世音菩萨没做到的事毛主席替人民做到了,这就是中国百姓神化毛主席的原因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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