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的前三天,两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即使她住在后院的竹屋,可也要跑前殿去坐着,偶尔会有客人来,不过姜沚洐的性子没有多少人会来用热脸贴他的冷屁股,毕竟都怕弄巧成拙。
转眼到了回门的日子,这三天里姜府总是送来一些鲜艳色彩的衣服,白芷沫一身桃粉色的长裙,头上的桃花步摇随着她的步子一晃一晃的,姜沚洐在门外等她,看着她缓缓走来,仿佛措开了时间。竟有种岁月静好的错觉,他移开目光,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这世间的美好漫过他,残留一地的碎片难以拾起。
小蝶将白芷沫的手给他,他牵过她的手,帮她掀开马车的门帘,随着她坐进去。她的手软若无骨,松开她的手后他有点无所适从,指腹有些温热,他的指划过她的掌心带走她的一丝温度。姜沚洐的手终日冰冷,这点温度竟然有点烫手。他握紧右手。两人之间有着无法逾越的鸿沟。静默的另人呼吸困难,他们两个没有察觉,小蝶听不到里面的一丝声响,不禁长吐一口气摇头两个木头疙瘩。
到达白府姜沚洐扶着她下车,白玹海等在门口,他的眼神有些晦明,看着一身青衫的姜沚洐,他笑了笑。两人的手一下车便分开了,“回来了”“嗯”白芷沫看他一眼,不等他说话就往里走去,小蝶吩咐马车夫去喂马,就匆忙跟上去。姜沚洐和白玹海的目光一触即离,姜沚洐看着白芷沫的背影因为两人的无言,显得专注。“沚洐”“岳父”“走吧,你我去书房”“请”白玹海听到岳父时笑的更是诡异。
初见他时,他衣衫褴褛一双眸子清亮晃若装着星辰大海,蓝玉烟痴痴的看着他,印入眼帘是她穿着华贵的衣裙一双大眼睛发呆似的看着他,他别过头去。蓝擎牵过蓝玉烟的手,“爹爹,玉烟想要他”“胡闹”“那爹爹送他走吧,不要让玉烟再看见他了,不然玉烟该不听话了”“乖”他揉着蓝玉烟的头,“带小姐回去”蓝玉烟回头看了一眼那个少年,喏,他没有回头看自己呢,她有些失望的离开。姜沚洐看着蓝擎走过来“孩子,你去哪?我送你”他俯下身,他碍着谁的眼了么,都要这样对他,都在厌弃他。姜沚洐握起小小的拳头,不发一言的离开。蓝大人看着他的背影缓缓起身“这孩子...”
再见时,他长高了不少,一身白色衣衫。蓝玉烟下意识还是扑过去,她想了一整个少年时期的人,不管他是否会将自己推开,哪怕抓住他的衣角,她都要扑向他。对上他的眼睛时她瑟缩了一下然后趴在了地上,他的眸子深不见底,藏了很多东西,可是她还想要看看,他的眼睛还是致命的漂亮,吸引着她去靠近。“玉烟”蓝擎扶起她“爹爹”“不能冒犯了姜公子”她瘪了瘪嘴,哪有什么姜公子,一直都是他。
蓝擎也是后来才知道他是姜家的孩子,“你姓姜啊,名为什么呢?”“姜,沚,洐”她也不知道是哪两个字,听着他一字一顿,蓝擎莫名脊背发凉,他只知道皇帝因为误判姜家罪名,他们这些官员因为一句“好好对那孩子”的话,百般讨好,若没有玉烟,他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诛九族之仇哪能如此轻易的放下,他叹了口气。他的眼睛像一潭死水,就像在看死人一般。
不过到底蓝玉烟没有捂热他的心,她只知道她入宫时,没有找到他,那成了她一生的遗憾。至于她是如何说服蓝擎去帮姜沚洐夺权的就只有她知道了。她以为那是她的牺牲。
白芷沫看着书房内的白玹海“接近他?”她皱着眉,他清咳两声“你是一个女人,什么事都不需要爹来教了”她定定的看着他,“色诱!”差不多吧,他能说什么,不过她太过于直白,他点点头,每和她多呆一秒他都会软下心,他怕他会想要留下她,去弥补那微不足道的亲情。可是从水清㵲死后,他便不知什么是情,他自幼薄情沦为家族的利刃,为了白家放弃她,早不知什么时候起他的心里就只剩下权势了。
色诱这种事情怎么可能出现在她身上,她看着马车上的姜沚洐,看的他察觉到她的目光,迎上来,两人干楞楞的互相盯了几秒“怎么,夫人有事”他笑了,即使那笑未出自心底,也夺目的让人目眩,不过他的眼底还是一片凉意,她皱眉,不开心就不要笑,很难看。“所谓何事”“你”他愣了一下,垂下眼帘,他不知是她心思深沉,还是她本便如此。“那你打算如何”“不如何”她偏过头,他看着她,莫名有些失望,真想知道她会做什么呢。
小蝶也不知两人打什么哑谜,不过姜丞也太,嗯...怎么说呢,很撩,撩完又变成那个不近人情的样子,她可不是有意偷听的,她缩了缩脖子。
白芷沫和他算是没了交集,她回到后院便不出来了。
如往常一样,她伏在案前看书,窗前有一片竹林,微风吹过叶子窸窣作响。一只白鸽飞进来落在她手边,她解开它爪子上的细绳取下信纸。然后回信,鸽子飞走了,“小姐,那鸽子有弄脏你桌子么”小蝶挽着袖子,走进来,她看见有鸽子从窗口飞出,“没有”“有事叫小蝶”“嗯”
“不知白姑娘有没有空,小生可邀你来白楼一叙么”小生...想你了,落款沐云訸,他的字很飘逸也很穹劲。他收到她的回信“可”他突然笑了,可字前面有墨点,她想了一会,他可以想到她的神情。沐云訸将信纸收起来。
他等不及,于是在街上迎接她,他知道她不会再走后门了,毕竟她以为人妇,他们两个的关系俨然是书友,可他不愿接受除了这个他们将再无交集,不愿意。
他看见她穿过密集的人流,怎么今天偏偏这么多人,他走过去,“白姑娘”他四下看了下,走到一摊位前买了面纱,他帮她戴上,“为何”他收回手“你嫁人了”他看向她的发髻,“嗯”她不想问他是怕给她惹麻烦还是怕坏了自己的名声,他们本便清白,她愣了下“你我什么关系?”“朋友?”为什么是疑问句,她看向他,他逆着光垂下眸子“你希望是什么关系”“没有关系”“白姑娘好薄情”“是么”他笑。两人一同向白楼走去,白楼有书生都惊呆了,怎么会有女人,不过也只是行了下注目礼,沐塘说过的,不以言语中伤他人,不议人。
他帮她找书,她安静的看,于她而言,不过换了个地方看书,却对他意义非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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