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镇嵩扭头一翻,顺势抄起铁戟,格飞了紧随其后的两枚透骨钉,饶是如此也惊得了一头冷汗。要不是自己身经百战,这一仗真是要魂归地府了。
血雾渐渐消散,焦老板挣扎着,双手四下乱抓,一对眼睛惊恐地瞪着丁镇嵩,好似仍不相信这结局,再几下,就不动了。
“姓丁的,你果然够狠。”朱地抚掌说道:“扎手丁,才是名不虚传。”
“你以为我不知道吗?他根本不是老焦,你们也不是神农山庄的人。”丁镇嵩双眼如钩,仿佛要勾出这几个人的秘密:“如此锐利的杀气,如此高超的手段,江湖上并不多。你们到底是何方神圣?敢来打我的主意?”
手持软剑的‘薛煌’道:“一个区区镇嵩镖局,又有什么稀奇?”他又擦了擦剑上的残血:“阎王叫你三更死,哪有留人到五更。”
丁镇嵩听到这两句,脸色难看起来:“阎王殿。”
‘朱地’从袖中探出一对精钢铁爪:“阎王殿前做鬼差,不问生人问死人。”
“幽冥鬼爪,索命无常。”丁镇嵩讥道:“要是日夜游神跟牛头马面,老子还畏惧三分,就凭你们俩个?阎王未免太小看我丁镇嵩了!”
丁镇嵩一脚踢起木桌,幽冥双爪斜撕,撕开木桌,身后无常的软剑毒如蛇信,已直逼咽喉。
丁镇嵩欲以左戟锁剑,剑还未到,三点寒芒后发先至,“品”字打来,铁戟只得上下一翻,用月牙刃格开暗器,此刻软剑已点至面前。丁镇嵩跨后一步,欲右戟斜插解围,幽冥的双爪早就盯准此际,出手间锁住了右戟。
如此绝境,丁镇嵩壮士断腕,向右侧翻,以左肩迎利剑,饶是他硬功精湛,仍是被削去一片血肉,鲜血淋漓。
位置一变,丁镇嵩立时如猛虎突袭,左戟秋风扫落叶,斩向幽冥的脑袋,这一击虎虎生风,幽冥见招势厉害,撤下铁爪,退避开来。
“姓丁的!”无常一抖手腕,三柄飞刀齐扎向偏座的水清苑,水清苑一介书生,幸亏身侧的老赵还在,护住了性命。
丁镇嵩这一分神,腿上连中两爪,一对铁戟死死封住门户,口中呼唤余下镖师:“合局,走水!”
一对铁戟从大开大合的套路,立刻转变为纠缠,幽冥无常一时间占据上风,剑爪齐攻,竟杀得丁镇嵩血染衣袍,相形见绌。
转眼间已过三十招,丁镇嵩突然双戟一震,一击力劈华山,幽冥无常兵刃一触,两手发颤,才发觉丁镇嵩仍有余力。
这时,镇嵩镖局的镖师早已将二人围在中央,无常不由一惊,环顾四周,所带来的一十二名杀手所剩无几,满屋都是双方的尸首。
丁镇嵩道:“刺客毕竟是刺客,你们杀得痛快,可家底却拼光了,孩儿们,给老子闪出条路来,咱们瓮中捉鳖。”
幽冥阴惨惨的说道:“姓丁的,你也别想活着走出这间客店。来啊!敢不敢与我二人再斗一场?”
丁镇嵩哈哈大笑:“还有这个必要吗?鱼死网破,困兽犹斗的故事,见得多了,老子是镖局行,不做赔本的买卖,弟兄们,上暗青子。”
大堂里剩下的镖师纷纷从腰间、袖中掷出随身的暗器,一时间,钢镖、飞刀、透骨钉、飞蝗石激射而出,纷至沓来,将幽冥无常活生生的做了靶子。
能在阎王殿杀手的刀刃下,活下来的人,又会有多弱小呢?面对亲朋横尸,这种死里逃生已经没有幸运可言,有的只是愤怒与刺痛,还有以牙还牙的决心。
但是丁镇嵩错了,从开始起,这一局厮杀就只有生存与死亡,困兽犹斗,双者皆是。
无常的软剑此刻将周身要害护住,而幽冥的铁爪就吃了亏,面对疾风骤雨般的暗器,他的双腿接连中镖,铁爪早已被自己的鲜血浸红,他想过很多死法,却始终没想过自己会这么死去,像狗一样。
他不想像狗一样,任人宰割,他突然翻过身去,用尽全身的力气将铁爪掷出,钉在了西面最靠近两人的粉墙上,大喝一声:“走啊。”
这是幽冥最后的神勇,因为紧接着,后脑就被插满了飞刀。
无常没有犹豫,他顺着幽冥倒下时,所产生的最后弧线,果断翻身,登上了钉在墙头的铁爪,经验丰富的杀手判断没错,这一处的确是最容易逃出生天的位置。
可惜,丁镇嵩还在,他看透了幽冥的意图,铁戟贯射时产生的劲道,竟穿透了幽冥的尸体,继而砸在了无常的脚踝上,无常身子一歪,从铁爪上栽了下来,还未落地,另一支铁戟刺穿了他的双臂,将他死死钉在了本该属于逃生的墙上。
丁镇嵩用额头敲击在无常的额头上:“老子怎么会让你逃掉?知道吗,你们是老子的垫脚石,是老子表演中精彩的戏法。”
当丁镇嵩以最神武的姿势,扭头将俘虏的无常,展示给在场唯一的观众——水清苑时,才发现水清苑的脖颈上正插着一支判官笔,给他护卫的几名镖师此刻躺在血泊中,刚刚流出的鲜血,再一次覆盖在旧的血浆上,溢出门外,门外此时阳光灿烂,一匹漆黑漆黑无一根杂色的千里马正停在门边。
那个给他牵马,让他踩踏的机灵小伙计,摇了摇手里的判官笔:“丁总镖头,你的垫脚石塌掉了,对不起,我出手太快了。”墙上的无常发出了一阵阵滑稽的爆笑。
丁镇嵩先是愕住了,紧接着就变成了最难看的脸色,小伙计以最快的速度,拔笔,上马,绝尘而去。
丁镇嵩一扭头,铁戟一转,无常创巨痛深,“说他是谁?你们要的是什么?神农山庄的人怎么了?”
无常道:“他是判官,剩下的疑问,你去落雁坡就知道了。”
“带上他,其余的尸体先不要管了。”丁镇嵩拔出了幽冥尸体上的铁戟:“咱们得赶快去落雁坡跟神农山庄的人马会合。老赵,发鹞信。”
老赵走上来说:“掌柜的发什么消息。”
“让保护水大人家眷的弟兄,撇下家眷,火速赶来会合。”
“这…”老赵犹豫道:“那些家眷,怎么办?阎王殿的人还会再来的。”
“让他们自生自灭吧,水大人已经死了,咱们没办法跟朝廷交代,只有立刻缉拿凶徒,至于那一车瓦剌的孤儿寡妇,已经不重要了,树都倒了,还管树上的猴子干什么?”
“可是?”
“只管按我的吩咐去做,无毒不丈夫。”
“还有一件事。”
“什么事?”
老赵低声对丁镇嵩说:“我刚才检查老焦的尸体,胸口有咱们镖局的纹身,他是真的。”
“我早就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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