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此世间没有我姓名【12】

作者: 三塔小雅 | 来源:发表于2019-02-02 16:23 被阅读33次

    终将到来自然而然的一切

    店里今天只有寥寥几个客人,这实在很不同寻常。我是那种一闲下来就会手足无措的性格。以前店里再忙的时候,我都不觉得什么,越忙反倒怡然自乐。

    如今店里突然变得冷清下来了。一个上午店里的人全部坐在外面的桌子旁晒太阳,慢悠悠地等待着来客,连店长也稍稍露出"终于能松一口气了"的神色。

    我却感觉浑身不自在了。

    每坐着享受多一刻的阳光,我就越感到深重浓厚的罪恶感。

    我擦了一遍又一遍的桌子,又把落了一晚灰的杯子洗得呤琅响,然后我拖地,最后差点连桌布都掀下来洗了。我做着这些的时候,店里的人一边感觉不可思议,一边又懒得言语,他们盯着我,我在他们无聊的注视里进行着无聊重复、甚至是有点多余自找麻烦的劳动,然而只有我自己知道,我的心正一点点充满富足。

    我已经没有办法好好享受闲余了,到今天我也是这样想,虽然我渐渐察觉到这样的论断性的言语往往并不准确,真到生活中大片的空白突然来临,我还是如抓住最后的稻草一般眼睁睁地望着使我免落虚空的劳动。

    只要身体在活动着,只要在这个世上活动着,不停地活动着,我怎么也能坚持下去。

    现在想来,我在每日每日的劳动之后,在这样一天一天的盲目劳动之后才会忽然生了病吧,而并不一定就全部是淋雨的原因。

    或者说,那一场病是经过了日久的积累而不可避免的,即使没有了那一场雨。因为,雨总是要落下的。

    雨总是要落下的。

    傍晚的时候,晚霞特别好看。在店里集体用过了晚餐,店长忽然提议要一起去海滩边散步。大家欢呼叫好,一个个兴奋得有如重返童稚,是一群等待着父母带出家门的孩子。

    我忍不住笑了。不经意回头的时候,见她注视着我。我难得地对她一笑,她脸上的表情瞬间呆掉了。当然我自己也很震惊。

    在沙滩上走着的时候,大家都兴奋得在前面蹦蹦跳跳,仿佛这样的晚霞,这样的散步,从来没有过,仿佛今天是不同于以往任何一天无比美妙的日子。

    我却不觉得有什么。虽然晚霞确实很美,这样集体出行也是第一次。

    我跟在后面慢吞吞地走,虽然看不见自己的脸庞,但我知道此刻的它,一定被漫天红霞映得绯红闪亮。笑意慢慢从眼角生出来,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从嘴里露出一声轻笑。

    但我估计笑声的音量不小,或者说很尖锐。因为全部的人都扭头看我。

    他们已经走得挺远了。

    前台小姐挣开了店长的手臂,笑盈盈地朝我跑来。我看不清她的样子。只觉得有一群星星朝我飞来了。

    前台小姐是那种有着极其灿烂笑容的女生。

    她自然而然地挽上我的手臂,她还在笑着,"不要一个人在后面走啊,留下背影很落寞的。"

    她拉着我跑起来。大家搭着肩在前边看着我们。

    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想挣脱她的手,却没想到她拉我更紧了。

    这天的晚霞,和平常并没有什么特别的美丽之处,然而,天边的云霞却在我们的奔跑中,一点点柔和起来,像是撒上了某种粉末,又美丽,又温柔。

    "我决定,以后每周给大家放一天假。"

    回去大家又一起喝了啤酒,店长还点了外卖,大家一起吃夜宵。酒足饭饱之后,店长突然这样宣布。

    大家先是一愣。

    "就算是喝醉了,明天也不许抵赖,我作证。"

    前台小姐完全是一副老板娘的样子在发言。

    于是一阵欢呼。

    "当初我们是签了合同的,全年除年假无休,现在突然说休假,那工资…"

    大家于是不说话了,扭头看向店长,他已经趴在桌上睡着了。

    我看着和我一起进店的女服务生,说以上的话的时候她就一直低着头。

    刚才喝啤酒吃夜宵她也没有参与,连一向避免这些的我都在前台小姐的怂恿下喝了一杯酒,此刻我已经能感觉温度慢慢从我的脸颊爬上来了。

    怎么说呢,我好像突然有点憧憬每周有休息日的生活。

    生病的那段日子,我是怎样度过的呢。现在回想起来,那段日子虽然无所事事,但也并没有感觉特别的无措和慌张。

    工作日之中没有自在休息的时间,而如果,如果有正规的休息日,那么一定,一定可以自在地休息吧!

    在相应的时间做与之对应的事,这原本就是自然而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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