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春节,兄弟姐妹难得聚在了一起。父亲患病走得早,母亲没过几年也走了。没有父母的老家,乡土情谊都淡漠了,甚至没有回来的必要。
昔日回家过年,黄土路上会留下深深浅浅的脚印,成片的松树林伴着清脆鸟鸣,承包的两块鱼塘,走到近处,依稀可以看到小渔船上父亲的身影。
父母不在,大姐便成了众人眼里的一个符号,家的符号,家长的符号。外面惹了气找大姐诉诉苦,遇到烦心事找大姐说说话,夫妻间闹别扭找大姐评评理,大姐默默承担家中大大小小的事,谁也不再去细究,这符号曾有过怎样的青春岁月,又曾是谁的女儿,谁的妻子,谁眼里明媚动人的心上人。
年轻时,大姐与厨房结缘。为了生计,她在乡里帮单位做饭,打打临工。早出晚归,留下两个年幼的孩子在家,由奶奶照看。有次奶奶下午离开后,大姐从乡里回来迟了,家中又遇停电,两个孩子因为害怕,把木门闩上,搬了两条长凳抵住门板,还把每间小屋点亮一支蜡烛,孩子们见到母亲回来后,便放声哭了起来,大姐见状也禁不住的流泪。那十几年的岁月,孩子最不忍心的是每年冬天,看到母亲冻伤的双手。
再后来,大姐与水结缘。做着负责管理水厂的事情,她像个男人一样有力气,那会时常扛着锄头铁锹挖土埋坑,驾驶着电动三轮车挨家挨户修理破裂的水管,要是家人被欺负,有时拿起身边的铁锹就找人算账;她像个应考的学生,不知疲倦地学习新知识,从汉语拼音到微信聊天,从手写票据到机打账单,从上门付税到网上报税,不知从何时起,大姐眉宇间爬上了几道皱纹,也戴起了老花镜。
到大姐家团圆,成了年的一部分。年三十那天下午,大家约好去长辈坟前祭奠,祭奠结束便到大姐家吃团圆饭。兄弟姐妹,天南海北,各自成家,团圆的机会屈指可数,为了那一桌子十大碗,大姐从早忙到晚,杀鸡宰鹅,摘菜洗菜,一声不吭闷着头干,男人们吃酒打牌,女人怕是要把骨头忙散架的。好不容易弄好一桌子饭菜,亲朋好友往桌子上一坐,竟然连多余的凳子都没有,大姐等着吃得差不多,便端着碗,匆匆吃上几口饭菜,就这样,大姐吃完了饭,又不忘与亲戚寒暄几句,便独自捧着那一堆杯盘狼藉,往厨房去了。那个瞬间,她觉得格外孤独,可转瞬又想,都这把年纪了,还孤独什么呢,惹孩子们笑话。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