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的女人,就是住在我家楼上的女人。女人还很年轻,三十多岁的样子,鹅蛋脸很漂亮,一头乌黑的齐耳秀发凸显出她气质还是不凡的,她的穿着很朴素,上蓝下黑,这就映衬得她本来笑得阳光灿烂的脸有点儿憔悴,让人觉得她是从上世纪七八十年代穿越过来的。
她叫芹,我刚来到这个边陲城市时就认识她了。由于志趣相投的缘故,我跟她擅长写毛笔字的父亲一见如故,我经常到她家拜访她的父亲。我跟她父亲相谈甚欢时,她放学回家了,学校离咱们小区不远,步行不了几步就可以回来。那时她还是一个初中一年级学生,蛮懂礼貌的一个女孩子,见了我就笑盈盈地叫我叔叔。想不到几十年弹指一挥间过去了,沧海桑田,物是人非,她现在已经是身为人妇,但却被人无情抛弃了。她天天楼上楼下的跑来跑去,不知道的人可能会误以为她是神经病,或者是在月光星辉下站在霓虹灯闪烁的街边的女人……其实都不是,她是在巴望她那铁石心肠的丈夫回心转意,望穿秋水地盼望远去的丈夫有朝一日能够回家。
这不禁让人心酸地想起家乡长江边上的望夫石,那个痴迷的女人捧出自己的心在呐喊:我的心是红的啊!但冷酷无情的丈夫还是带着她和他的儿子,登上一艘帆船扬帆起航了。远去的白帆渐渐地淡出了她的视野,但她不为所动,她始终认为丈夫还能回到野人山,她执着地站在江边寸步不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始终不渝,她终于被岁月的风霜铸成了一个石雕像。这就是望夫石的来历。她跟望夫石何其相似,历史总是惊人的相似,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她原本有一个幸福的家庭。她大学毕业,立马就有了一个好工作。尤其让人也替她高兴的是,她没过多久就有了男朋友。她的男朋友叫鹏,身材魁梧,国字脸英气逼人,宛如玉树临风,潇洒之至。鹏跟她年龄相仿,风华正茂,但不是事业编制中人,富二代,子承父业,大展宏图,年纪轻轻就成了老板。据说鹏身边常常围着好多女孩子,莺歌燕舞,好不热闹。我们在为她高兴之余,也暗暗的为她捏一把汗,觉得她是否能拴住鹏的心,毕竟她出身普通的打工人家庭,跟鹏的家庭背景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自古以来婚姻讲究的就是门当户对。
但她对鹏的爱是真心的,况且是她第一次恋爱,也是最后一次恋爱,所以,她哪怕像昙花一现,也要用尽所有的力气,为自己怒绽一次。所以,她把我们的话当成耳旁风,何况陷入热恋中的女人智商都为零,这也不能全怪她。她不久就沦陷了,她自己的最后一道防线,在鹏的狂热进攻下也没能守住。以后当然是以后了,她的肚子日渐隆起,快要大得把裙子恨不能撑成气球时,迫于舆论的压力,鹏才举行隆重的婚礼迎娶了她。
可是她万万想不到的是,本来是双喜临门的洞房花烛夜,由于丈夫的彻夜未归,她以泪洗面,彻夜难眠,感觉长夜漫漫。她在养胎期间,鹏也不甘寂寞,常常跟别的女孩子厮混,夜夜笙歌。就连她羊水破了,也是她母亲和妹妹送她到市医院生产的。虽然生下的是一个又白又胖的男娃娃,但鹏并不动心,只是匆匆地来看望了她一次,就丢下一张冷冰冰的有上百万块钱的银行卡走了。其实她有工作,并不缺钱,她缺的是鹏对她的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但是这些,鹏都没有给她。她跟鹏吵,为的就是宣示主权,为的就是想说她才是正宫娘娘。但她吵得越凶,鹏越是对她冷若冰霜。她终于幡然醒悟,终于知道鹏当初对她热情似火,并非真正的爱她,而是就是贪图她的如花似玉的容貌,就是贪婪她的冰清玉洁的玉体横陈。她悔不当初,但随着鹏对他的一顿拳打脚踢,打得她伤痕累累,遍体鳞伤,打得她头发凌乱,嘴角流血,她知道她再后悔莫及也已经晚了。
她只得一纸诉状把他告上法.庭,但清官难断家务事,法.庭也无可奈何,最后她只好跟鹏离婚。她毫不心软,除了把儿子带走外,她也狠宰了鹏一笔钱。她还想破镜重圆,还指望鹏看在儿子的份上,在某一天清醒后回到她的身边。她算盘打得噼里啪啦的响,但鹏却贱笑着说:难道天底下只有芹一个女人,只要我不缺女人,不愁没有儿子!这句话简直是对芹一个响亮的耳光。
此时此刻,在楼下我又遇到了楼上楼下跑的芹。她看见我时,就立马跟我说:“叔叔,我原本想把儿子拴在身边,就能让他回心转意。哪知是我一厢情愿。叔叔,你们男人都是一个德行吗,都是这样吗……”我回答不了她。看她像祥林嫂还要喋喋不休地说,我赶紧溜之大吉。外面,早晨阳光和煦,凉风习习,正是跳广场舞的好时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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