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忙忙碌碌的生活里,读书的时间越来越少,似乎好久没有认认真真读过一本书了。每天早晨5:20准时起床,晚上11:00准时休息,一天到晚也没闲着,时间的管理却不好,效率有些低,忙忙碌碌也没有什么收获的样子。翻检这段时间,倒是听了不少的书。在公众号上有许多的美文都带着音频,新华社和人民日报每晚都播放一篇夜读。在做饭或者其他事情的时候,都会听一会。
有时候听着听着就会想起小时候听书的事情,祖母喜欢听书,我也喜欢。喧闹的集市上,高大的枣树下,一身蓝衫的长者和扎着乌黑大辫子着碎花上衣蓝裤子的孙女早早就准备停当了,当中一张木头的长桌。那时候说书的是真本事,片纸不带完全脱稿,一说两个多钟头,不带坐下的。
醒木就着长桌“啪”那么一拍,就开讲了,有时候讲《杨家将》,有时候讲《秦琼打擂》。也不是什么标准的普通话,连本地纯正的方言也不是,声音却极有感染力,故事也吸引人,老老少少的听众听得如痴如醉。红衣的女子跨一匹枣红马,手挥银枪英姿飒爽,偏巧的是阵营里杀出一员白盔白甲的白袍小将,两下里截住厮杀,银枪翻滚,不分胜负。
正听得入迷,忽然那醒木又是一拍,说书的故意卖个关子,欲知胜负如何,且听下回分解。这时候听书的人里,那扛着锄头的才想起放下锄头,挎着篮子的才想起放下篮子,感觉肩膊酸痛才知道光顾着听书去了,竟忘了放下这些笨重的东西。那说书的长者就拱手致意:“感谢老少爷们捧场,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赏口饭吃。”那做孙女的就端着个草帽,围着场子转一圈,听书的多多少少地往那草帽里扔上点零钱。
听书是会上瘾的,像现在看电视剧,总要一集一集地看到大结局,说书的也是每逢集都来,喜欢听书的就成了集滑子,反正那时候有大把的时间来挥霍。光阴荏苒苒,台上一个钟头,书上已流过了百年。
那时候听书也不仅仅在集市上,家里也是有现代化的工具的。比如父亲从东北带来的小收音机,每天中午准时播放说书的。《杨家将》、《说岳全传》《隋唐演义》啥的,单田芳的声音,惟妙惟肖,生动有趣。祖母有一个唱片机,有许多的唱片,多是京剧地方戏,家庭伦理剧,抑恶扬善因果相报啥的,小孩子们不太喜欢。白发的祖母,坐在老式的单人沙发上,很享受地抽着长杆烟袋,入神地听着那些古老的故事。阳光长了触角,一点点地走进堂屋,祖母端坐在那里气定神闲像一尊观音。戏剧里鼓角争鸣,金戈铁马;我的祖母,有条不紊地抽着旱烟,看着地板上斑驳的树的影子,依然是波澜不惊。
听书,想到了听书的祖母,心中一时被怀念揪痛,她老人家竟然离开我们好久了!祖母讲的穆桂英大破天门阵、花木兰替父从军的故事早已深深地镂刻于心。祖父走得早,祖母一手带大八个孩子,并且基本都让读书学习,叔叔姑姑中在那个年代就有读高中上大学的,到我们这一代读大学读研究生的就更多了。她的眼光是如此长远,计划生育抓得很紧的年代,祖母也是秉承一种理念:“有人就有财,人多力量大”。面对计生阻力,历尽艰辛,到我们这一代依然是兄弟姐妹众多,而今都已长大成人成家立业,在各行各业的岗位上努力工作着。祖母略通医术,还记的她免费为乡邻治病的场景,现在想来应该是中医,艾灸,针灸,拔罐,刮痧。可惜,我都没好好学来,现在看几本子医书,也就是空有一些纸上谈兵的理论。
想起陪着祖母听书的日子,温暖,然而伤感。还记得在外面受了委屈回去和祖母说,她语重心长告诉我:“咱在外面不惹事,也不怕事,心里也要能放得下事。”
可是我还是有很多的纠结,做事情远没有祖母的干练和果敢。可是我也像她一样的热情,一样喜欢听书。
高考的战鼓已经擂响,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有些学生和家长陷入焦虑中,多次找我咨询。我告诉他们,其实高考没什么,制定合理的目标,切实可行的计划,好好复习就是了,这只不过是一场考试。其实,频繁的测试、训练,作为高三老师,我也是倦怠不堪,也偶尔有些焦虑情绪,但是我会找一些别的事情来舒缓放松,比如听书。
有一天我也会像当年的祖母一样,坐在那里听书,波澜不惊,气定神闲,一任雨打芭蕉,艰难困苦亦成过眼云烟。
(2017年4月26日星期三距高考41天)
邰枫,中国民进会员,散文作家,心理咨询师,高中语文教师,创建邰枫工作铺子。体制内教书,体制外写作。喜欢阅读,喜欢写字,读书,教书,写书,纸醉书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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