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客》是李佩甫的一部透视官场腐败的长篇小说。
李佩甫是一位非常有实力的作家,他的作品《羊的门》《生命册》等都非常成功,多次获奖,其中《生命册》就获得了2012年的人民文学奖和2015年的茅盾文学奖。
李佩甫的作品扎根乡土,不但对中原文化有深刻的理解,还善于剖析人的精神世界。在《平原客》中,他一如既往地深入到人的内心世界,刻画出一个个真实可信、有血有肉、让人又爱又恨的人物形象。
在平原上,每个人都是来客,就像一株株植物,在这广袤的平原上生长。不知不觉间,植物就成熟了,就像书中说的那样,麦子黄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每个平原客是否结出了自己想要的果,只有各自评说。平原与这些来客,就像土壤与植物,正是李佩甫关注的核心。
《平原客》中有几个非常典型的人物,副省长李德林,副市长刘金鼎,掮客谢之长,他们是贪污腐败、权钱交易的代表,从他们的生长轨迹,能够看到他们对骨子里乡土气息的爱恨交加、在欲望之中的迷失和挣扎。他们的经历,让人痛恨,也让人同情。
李德林的堕落,都映衬在他的三个女人身上。
第一任妻子罗秋旖,一心期盼李德林研究“黄淮一号”小麦新品种取得突破成就,成为“小麦之父”。而罗秋旖的洁癖,似乎也暗示着,若想要追求事业成功,就要全心全意的投入本职工作,远离权力腐败、贪图享受这些繁杂的欲望。
李德林跟罗秋旖的离婚,正是他远离纯粹的事业追求、走上腐化道路的分水岭。
第二任妻子则伴随着李德林的迅速腐化、膨胀的下滑过程。原本朴实勤劳的徐二彩,在金钱和权力的喂养下,变成了颐指气使、善于以权谋私的“省长夫人”徐亚男。甚至在家里,徐二彩也从惟命是从的保姆,转变为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要挟李德林的母老虎。
贪腐就是李德林自己喂养出的一只下山猛虎。等到这只老虎大到足以反咬住自己的时候,李德林才看清它狰狞的面目。然而,此时他早已无法脱身。
第三个女人是他的情人,王小美,代表着他再也无法得到的——安详。当李德林深陷权钱漩涡之中时,内心的安详,成了他遥不可及的期望。所以,王小美只是他的情人,而无法成为他的妻子。
他想要回归安详,却再也不可能。纵然他铤而走险,试图与咬住自己的猛虎决裂、甩开包袱,结局也只能是两败俱伤。
麦子黄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当李德林领悟到这点的时候,他已经走到了堕落的尽头。种瓜得瓜种豆得豆。不知不觉,自己栽种的果实就成熟了。而他种出的绝不是渴望已久的“黄淮一号”。
刘金鼎的陨落,就像那株“古桩梅花”的枯败。
刘金鼎就好似他的花匠老父亲培育出的那株“古桩梅花”。这“古桩梅花”本是精心培养的一株奇花,刘金鼎也算是从普通劳动家庭走出来的金凤凰,原本前途光明。然而,李德林一句语焉不详的交代,再加上县领导百般揣测的过度解读,让刘金鼎一下子跳到了新的人生高度。
这一切来的太快、太甜,足以让他上瘾。刘金鼎傍上了他人生中的大贵人李德林。于是,隔段时间去陪同李德林吃碗烩面,就成了他最重要的事,从路边小馆吃到了高级餐厅、私人会所,与此同时,他的仕途也格外的顺风顺水。
为了迅速往上爬,刘金鼎使尽了手段。他要求父亲违背自然规律,强行更改那株“古桩梅花”的花期。就像他自己从来没有认真在工作上实干,只是一心玩弄权术、拉帮结派、苦心钻营一样。就这样,一株“奇花”变成了“妖花”,刘金鼎也从有前途的金凤凰变成了权力温床培养出的丑恶蛀虫。
“古桩梅花”不堪折磨,终于变成了丢在路边的废柴,刘金鼎的结局也早已注定。
谢之长的长袖善舞,终有一天会把自己缠进去。
谢之长是刘金鼎的第一个贵人。能力没有李德林那么大,仍然足以改变刘金鼎的命运。
谢之长,人如其名,最善于拉关系、套近乎,可谓长袖善舞。他靠着拉关系,帮助刘金鼎完成学业,本是好事一件。此后二人就像用一根绳栓起来的蚂蚱,各取所需,在权钱交易上越走越远。他依傍刘金鼎的权力,产业开的越来越大,坏事做的越来越多,成了一方富豪。
作为一个在腐败的滋养下捞取暴力的奸商,当法律的铁拳举起的时候,他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还能蹦跶多久呢?他再长袖善舞,也躲不过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就像千千万万个平原客一样,李德林、刘金鼎、谢之长,他们都选择了自己的路,也都结出了自己的果。他们都做了一场虚幻的美梦,梦醒后却是一片空寂寥。
麦子黄的时候是没有声音的。不只是对李德林、刘金鼎、谢之长而言,所有人都如此。想要种出什么果实,就要看自己如何栽培。不要等到丑陋的果实无声无息的成熟,才想到反省自己的过失。人生之中,警钟长鸣,时时省察自身,端正自己的方向,脚踏实地,才能结出饱满香甜的好麦子。
2017.09.27雾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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