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相识了将近30年的好朋友,高一时我们在一个班,刚从两个不同的乡镇读完初中。当我扛着铺盖走进新分的宿舍时,她正在整理床铺,发现我的铺号和她紧挨着的时候,她立刻就麻利地帮我铺好了床。后来知道,她比我大一岁,是家里最大的孩子,之后我理所当然地享受着她大姐姐般的照顾,我们成了形影不离的好朋友。
高二分班,我到了另一个班,由于不用调宿舍,我们还是住在一起,这一住就是四年。除了不在一个教室上课,其余的时间我们一起吃饭、一起睡觉,课间,只要我在她的教室窗户或她在我的教室窗户一晃,我们就会领会互相的意思,一起去上厕所或散步。
我们的宿舍要住20多个人,每个人大概只有半个单人床的位置,宿舍里除了一张从南墙到北墙的大通铺以外,剩下的一条过道两个人侧身才能通过。所以,除了睡觉,我们很少待在宿舍,偶有闲暇时,便到学校的小树林里去走一走。我们会花1毛钱买两个冰棍,边走边聊,总有说不完的话,舔完冰棍刚好走一个来回,然后各自回教室。
好朋友沈老师那时候,集体宿舍里没有卫生间,晚上上厕所是一件很痛苦的事,要到外面去,还要穿过一个巷子才能到。半夜里,只要我们中的一个起身,另一个就会立刻穿衣服陪着去。最难熬的是冬天,宿舍里冷得像冰窖,这时候我们会把两个被子摞在一起,两个人钻一个被窝,用体温温暖对方。以至于许多年后,老同学老朋友提起我们,都会说好得跟一个人似的那俩。
高中毕业后,我继续上学,她去一个乡村做代课老师,我们一直保持着通信,我给她讲学校里有趣的人和事,她给我说她的学生和正在参加的自学考试。一到寒暑假,我们都会迫不及待地去对方的家里住一两天,我母亲也很喜欢她,老念叨说如果我是个男孩,一定要让我把她娶回家。
我开始工作时,她结婚了,调到了夫家所在的村里继续当代课老师,因为离得远,没能参加她的婚礼,但却收到了她寄来的照片。有一年春节,我去她的新家,她已经是一个10岁孩子的妈妈,看得出公公婆婆和丈夫对她都很好,她的婆婆甚至有点依赖她。离开时,她送我上公交车,我听到了车上一个男孩对另外一个说:“我最喜欢沈老师了,自从她带我们班,我的数学开始考高分了”
后来,她儿子高考那年,她打电话给我,听得出非常兴奋,说要告诉我两个好消息,让我猜,我嚷嚷着一个肯定是儿子录到了不错的大学,另一个是什么呢,快告诉我啊。其实,我心里是有答案的,她终于考上了一所学校的正式教师。
那一刻,我真为她高兴。我太清楚她为此考了很多次试,有一回还告诉我,她的学生都已经和她一同参加考试了。她问我是不是该放弃了呢,因为再考不上可能就要被清理了,我知道她是多么舍不得站了那么多年的讲台和班上的每一个孩子啊。我记得当时是这么给她说的,你是那么好的一个老师,老天怎么会不让你如愿以偿呢?
所以,亲爱的沈老师,在这个安静的夜晚,记忆的闸门忽然打开,回想起我们相处的点点滴滴,真心谢谢你陪我走过的那段青涩岁月,在以后的日子里,希望你我一切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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