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也许/我是被妈妈宠坏的孩子/我任性

我希望/每一个时刻/都像彩色蜡笔那样美丽

我希望/能在心爱的白纸上画画/画出笨拙的自由

——顾城《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

细细算来，我已经接近半年时间没有更文，最近又开始反复做梦，梦里的女孩年纪尚浅，或者在卧室的书桌那里写写画画，或者在黄昏的教室里朗诵课文。《岁月的童话》教会我一个道理，如果一个成年人开始反复回想幼年的某个时刻，绝大部分原因是在现阶段遇到了难以逾越的障碍。这种障碍的来源，几乎就是童年往事在塑造性格过程中的隐射，记忆引导着他去童年里追根溯源，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那我，现在又走到了这样一个瓶颈难破的时期吗？

01 我不想穿有奥特曼头像的衣服

我从小生活在一个典型的中国式家庭里，爸爸负责赚钱养家，妈妈则处理一切家庭琐事。在细致体贴的母爱背后，就是被安排得妥帖得当，没有一丝自由呼吸的生活日常。每天早上，妈妈都会把纸巾、零用钱、红领巾、校徽一样不落的放置在我书包里，晚上放学回家也会帮我把书包里残留的馒头、不敢随地乱扔的纸片翻找出来，清理干净。除此之外，包括衣服的尺寸、鞋子的尺码，事无巨细，妈妈全部心中有数。我那时候什么也不用多考虑，课文背得够快就很容易在大人面前讨巧。

这种稳定的状况第一次被打破是因为一件衣服。那天，妈妈自作主张的给我买回来一套红色运动服，脸上是隐藏不住的笑容，激动的和我说：“最流行，好多小孩穿，妈妈也给你买了一套！”眼眸发光的妈妈仿佛是那个讨巧的小孩，在期待我的欣喜以及对她劳动成果的一个赞扬。而我在那瞬间明明已经感到了一丝不悦，为什么又是没有问一句就这样擅作主张？却还是淡定的接过衣服，终于在抖开衣服露出奥特曼头像的瞬间变换了脸色。那真的只是很小很小的一个奥特曼头像，几乎和我的指尖一般大，但是它就印在那里，周边又被丝线围绕绣紧了一遍，与整件衣服浑然一体，似乎是抠不掉的烙印。

“男孩子才喜欢奥特曼，我才不要穿有奥特曼的衣服！”我把衣服甩给了妈妈，冲进自己的房间里。说来也是很奇怪，小时候的我并不女孩子气，不喜欢洋娃娃不喜欢花裙子，除了头发长点身上其实没有一丁点女孩子的特征，那个奥特曼没有侮辱我的意思，我却魔怔了般，就是不愿意穿它。后来，爸爸妈妈又三番五次的劝说我，我依旧没有妥协。在一件印着奥特曼头像的运动服上，我第一次反抗成功。但是这样的反抗并没有取得决定性的胜利，后来一直在大学之前，我还是没有自己去买过衣服。

被母爱裹挟着成长的我，一度自理能力很差，但胜在学习能力很强，不动声色的就追赶上了那些从小就自主自强的人的脚步。但是冲撞如我，在一次一次的反抗里，既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又在一遍遍的辜负一位“只能用此种形式展现爱”的妈妈。我自觉己身无错，那她又何错之有？

02 那些没有意义但必须做的事情

小学五年级的班主任是个大学刚刚毕业的女老师，如果是现阶段的我来评价她，我只会觉得她青涩、胆小、内敛以及听话，没有资历甚久老教师的游刃有余，但是足够用心，也足够谨慎。就是这种过于谨慎，常常让我们多做很多无用功。

当时学校开展学生监督学习的教育活动，将每个班级的学生两两划分为组，同桌之间互相监督互相打分。打分的项目从课堂表现、作业完成程度到各种生活细节，比如有没有戴好红领巾，遇到老师有没有问好，有没有随地丢垃圾等等，每天打完分数后必须在每一项的分数后面进行监督人签名。虽然很无用功，但是每天占用的时间不多，我心有不满，也按部就班的完成了任务。

直至快接近期末考试的时候，打分这项“应付式”教育活动就逐渐被老师所搁置，等到学校要求检查的时候，我们已经接近两个月没有进行打分签名。那个年轻的明显有些慌张的女老师，神色难看的从校长办公室出来，抱着一大沓打分本走进教室，让我们必须在一下午的时间内将缺失的打分和签名全部补充上。我和同桌青开始投入到匆忙的打分签名大战中，半个小时过去，我们机械性的写了无数个数字和名字，第一次对自己的姓名生厌，又怨声载道的觉得：“打分签名这种古怪的方式已经很无用了，这样为了糊弄又得浪费时间和精力！”或许是反抗意识的觉醒，又或许就是十一岁女孩单纯的偷懒心作祟，反正最后我和青都决定放弃签名，说服女老师去向校领导说明情况。

年纪尚轻的时候觉得任何事情只能建立在合理的基础上才可被接受，任何反驳只要言之凿凿即可被说服。但是我却忽视了规则虽时有无用性，但也只有制定者觉得无用方可。而制定者的观点只会因形势而变，却不会轻易为人所说动，更何况是我们这样的小朋友和菜鸟老师。当然，女老师并没有加入我们的队伍，逼迫我们无果后怒不可遏的痛心而去。其他小朋友都按时完成了任务，上交了打分本，我和青倔着脾气，愣是没有再多写一个字，收上去检查的打分本“队伍”里，也再也没有我俩的位置。而女老师有没有受到处分，我们也无从得知。

现在想来，难道只有我们两个小孩不服气那个制度吗？其他年纪更大的老师们难道不觉得鸡肋？为什么他们还是什么都不说？我们两个倔强的小孩，一意孤行，自以为如孙大圣大闹天庭般勇敢，但是藐视制度之下，那个刚毕业的、将这份职业视若饭碗的女老师，她又何辜？

后来，我也经常遇到这样“没意义但必须做”的时刻，这些事件的结果导向无非是上面要求，表现好看。当它们只占用我五分之一的生命时，我姑且还能当做是吐纳呼吸一样逐渐接受。但是一旦它超过我生命的五分之一，我就会反问自己为什么，人生苦短，我想多学点东西、多体验生命还来不及，却要在一遍一遍的冗杂繁复里消耗生命？规则之下，潜移默化的吸收，远比斗如困兽要自在舒服。但是我的血液，却偏偏沸腾如热汤，一味地追求有意义，会血喷而亡的吧？

03 结语

我想，我最骄傲的，就是我暂时还像一个任性的孩子，只追求自己想要的自由，想要的生活，哪怕很笨拙。

而我最难过的，也正是成长至今，我依然还像个任性的孩子，对完美有意义的事物追求过甚，对不满无意义的事物斥之如潮，不够讨巧，以为能跳得出去，以为可以螳臂当车。却忽视了，生命本来就是由漫长的无聊和偶尔的刺激组成的，也无意之中伤害到无辜之人。为什么我总是在做好自己的时候，还想振臂一呼，试图去唤醒那些不这么想的人呢？每个人都有选择如何生活的权利啊！还是我由衷的害怕，会不会千千万万个妥协无声的人，才是现有规则最终的无形制定者？

越说就跑得越远，莫非我止步不前的原因就是，其实我还没有学会做一个合适的大人？合适的独善其身，合适的野蛮生长，合适的自在洒脱，合适的心有满足......

对我而言，我希望自己能尽快找到答案。

面对你们，我会说：人不可能永远是孩子，因为生活赋予我们的责任远甚于此。但是，如果今天是个意外，就意外的天真可爱一次吧！

儿童节快乐！亲爱的优秀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