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前，桂兰把家里几垄麦子割回了家。端午还指望着这个新麦粉做粑，向东母子俩都喜欢这新鲜口子。
小四很喜欢打麦子的有节律的啪啪声音，很多人家一起打，声音在村子里回荡。这一周打了麦子，下一周就是端午节了，过节，家里总还是欢乐的，爸妈也会坐下来吃吃喝喝聊聊。
日子好像可以松弛一下。
云霞生了儿子，秀莲一家喜气洋洋，桂兰脸上笑着，和别人家一样送了月子礼和端午布。想着腊梅，心里叹口气。
过节那天早晨，桂兰和小四在厨房洗洗刷刷做饭蒸粑，蒸粑的锅里还煮着咸鸭蛋。过节还得稍微收拾一下，姑姑可能来，姐姐也算是客人。
除了蒸粑，两个人还杀了只鸡，小四帮着褪毛，水烫手，她急速扯着鸡毛然后甩手呵气，一边嘴里快乐地叫着烫烫烫。
门口的奶奶叫了声：“桂兰，有人来了。”
桂兰很诧异，手在围裙上擦着伸头在厨房门边去看，脸上一惊，笑容慢慢爬上去了，扩散开来，伸手解围裙，压压头发，人就走了出去：“哎哟，你怎么来了。”
“应该来看看的，看看奶奶，这么大年纪了，应该的。”小四在门后瞥了几眼，那个女人短发光溜溜的，身材比较高大，单眼皮，笑起来似乎可亲，不笑的时候腮帮子鼓的有点严厉的样子，拿着一个包，沉甸甸的。
“奶奶吧，呦，有福气的。腿不好还能下床，人也干干净净的。”
奶奶看着这个女人，脸上笑着，心里渐渐有了点谱，脸上的皱纹就更堆起来了。
“坐、坐。”桂兰赶紧找杯子泡茶，那个女人没有坐抬头看起了桂兰的屋子：“这屋子也有年头了吧？红梅的爸爸呢？”
“这清早的，都要去田里地里晃一下，你家也许多田地，哪里有空来。”
“哎呀，我家那个有志，跟我说几回了，叫我来看看，今儿个是节，来看看认认路。”
“你坐，我做早饭你吃。”
“不用客气，我也赶着回去走亲戚呢。”
“那我打两个蛋吧，很快的，第一次来，总得喝杯茶。”
赶紧转身入厨房：“小四，把小锅烧起来，我煮荷包蛋。”
有志的妈也跟脚进来了：“这是妹妹吧，读书人的样子，斯斯文文的真好。”
眼睛已经飘进了院子。
蛋入了水，桂兰轻声对小四说：“把你爸喊回来。”
小四就轻轻一溜烟小跑出去了，田野里一片碧绿，那种湿湿的绿色，几个人影浮在绿野上，父亲在田野里看稻子看水看泥土，稻要开始打苞了不能缺水。
小四远远看见父亲的背影就奔了过去：“爸，回去吧，有个女的来了，说是有志叫她来看看奶奶，妈叫你回家。”
向东“哦”了一声，无声地笑了。又弯腰在田沟里拿出一个柳条，下面穿着一条大鲫鱼，还在甩着尾巴：“拿回去煮汤。”
“呀，你怎么抓到的？”小四惊喜地接过鱼。
“它夜里上水，现在水浅了卡在小水凼里。”向东看看鲫鱼，心情愉快：“现在电打鱼的多了，以前我像你这么大的时候，经常出来抓鱼抓泥鳅。”
“我记得小时候也是啊，晚上出来照鱼。”
父女俩开开心心地一起慢慢往回走，说着以前抓鱼的趣事，好像那些鱼还在眼前跳着闪着粼粼的白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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