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的童年里都有那么一帮玩伴,曾经以为可以一直相伴着仗剑走天涯,最后却发觉彼此愈走愈远。现实让我们分道扬镳,当年在一起疯癫过的日子和那个小村庄如今只能出现在偶有的梦里,回忆里。
那时,村里的每条街道都还没铺上水泥,下雨的时候,每条街道便一片泥泞,穿着泥鞋走在路上,脚下发出有节奏的噗嗤噗嗤的声响。我们几个小屁孩半蹲在马路上,将那稀泥拢在一起,做成半圆形将水围在里面,或者像筑城墙一样在路上用泥巴将流动的雨水挡住。有时,我们会在水坑里放些玻璃碎片什么的,于是那些喜欢踩水坑的小屁孩踩完水坑就得回家让父母补泥鞋了。不过,我更喜欢傍晚的时候和伙伴们站在泥泞的路上看雨后那绯红的晚霞。
穷乡僻壤,没有城里孩子的变形金刚,游乐园这些玩意,但我们每天都傻乐傻乐的过着。春天的时候,路边的花花草草开始肆无忌惮的生长,我们也脱下铠甲般的冬装,轻快的奔跑在田间小路上。将刚吐牙的柳枝和杨树枝折下来,慢慢的扭动外面的皮,最后抽出中间的芯,将退下的枝皮用小刀两头切整齐了,其中一头再用小刀刮去半厘米左右的绿皮,这样一个小喇叭便做成了,于是到处都能听到我们吹这种喇叭的声音。
柳絮杨絮漫天乱飞的时候,我们会将这些一团团絮拢在一起,然后用火柴点着,看着它迅速的燃烧。虽然父母们严令我们不准玩火,但我们依然偷偷在某个墙角或者野外乐此不疲的生火玩。当然,也曾不小心点了邻居的麦垛,在看了熊熊大火的气势之后,便再也不敢在巷子里玩火了,也算是吃一堑长一智吧。
夏天来的时候,是我们最兴奋的时候,因为有两个假期。当然最长的假期还是暑假,不过在暑假之前还有一个大概十天左右的假期,那就是忙假。对于我们而言,忙假除了给地里收割麦子的家人送水,推车之外,剩下的便是捉蚂蚱,爬邻居家的杏树上摘杏了。到了傍晚,劳累一天的大人们坐在打麦场上聊天,我们便爬到刚堆好的麦垛上,或躺或坐在上面看着天空清晰的银河,互相吹着二十年后的理想,至今还能想起那麦垛干燥却带着淡淡麦香的气味。
收割暑假是漫长的也是短暂的,白天去池塘里捉青蛙,晚上去林子里捉知了,然后烤着吃,不过我从来不吃青蛙,不是因为我爱护动物,而是觉得那玩意太像蟾蜍,想想就恶心。不过知了倒是经常烤着吃,现在回想起来,都觉得味道还算不错。当然如果整个暑假这样过也还是无聊了些,于是时不时的跑到谁家果园里摘些苹果,梨,或者趁着瓜农回家吃饭的空档,去西瓜地里摸几个西瓜然后坐在苞谷地里撬开吃掉。当然有时也会被瓜农或者果园的人发现,告到家长那里,于是回家后免不了一顿臭骂。
一直以来都不太喜欢秋季,对于秋季的印象不是丰收的金黄色,而是淫雨霏霏连月不开的情形。所以这个季节我们大多时候是在院子里或者巷子里做游戏,玩泥巴什么的。深秋的时候,每天清晨似乎总会看到薄雾笼罩着整个村庄,露珠布满在蔬菜的叶子上,蛐蛐之类的虫儿唧唧的叫着,似乎在极力唤醒沉睡的人们,湿润的空气让早起的人全身都似乎精神起来,我喜欢这样的早晨,宁静而有趣。
冬日,我们穿着硬邦邦的棉袄,在巷子里玩着沙包,雪花飘然而下的时候,我们兴奋的满院子叫喊。有时候早上起床拉开窗帘,发现外面已是白茫茫一片,于是兴奋的快速穿好衣服冲出屋子,叫上周围的伙伴去滚雪球,打雪仗。家门口的雪基本上已经被早起的父母们打扫干净了,于是我们只能去田间,那些路上都还未曾沾染上脚印。我们踩在上面,听着脚下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响声,很是享受。我们在雪地上画着各种能想到的图案和符号。人多的时候我们便打雪仗,玩到最后两手通红,却不曾感到寒冷。
如今在城市里苟且,按部就班,熟悉了钢筋水泥高楼大厦,却忘记了四季的样子。都市里的四季不过是空调温度的高低或者暖气的供应和停止,那种四季的味道已经渐渐找不到了。如今回一次家乡,还来不及仔细看一下它的面貌便得匆匆返回这座城。
走出那个熟悉的村庄,说是因为理想,却发现和那些伴我同行的人和事渐行渐远,无力挽回却又不想放弃,只能在渐行渐远的路上不断回头遥望,因为生活不止有苟且和梦想,还有回忆和家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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