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文龄从年轻时开始,就有一个收藏字画的爱好。年轻时家境富裕,淘画买画自然不用说,有些认识的朋友也会时不时地给他送两幅不知真伪的画作过来,沈文龄也不论真假,一律照单全收。
日子一长,沈文龄的书房里挂满了大大小小的书画,林散之、于右任、沙孟海、石鲁等等名家的作品把他的书房装饰的富丽堂皇,俨然有一种国家书画博物馆的韵味。
但安稳的日子不会一成不变,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沈文龄的父亲经商失败后,用一盏白绫结束了自己无边的痛楚,把千钧债务一股脑地全扔到了文弱书生的肩膀上。沈文龄变卖了家产与自己大部分的藏画,勉强堵住了这个巨大的债务漏洞。
生活所迫,沈文龄从一个不愁吃穿的富家子弟,变成了东郭药店里的一位账房先生,尽管
每日每日辛劳,但是生活还是入不敷出,以至于沈文龄要时不时地拿出张画典当,以补贴家用。
沈文龄有两个孩子,大子十五,虽然不甚聪慧,但好在性格坚韧,做事踏实;二子十三,生性活泼,头脑聪颖,但却喜欢耍小聪明。富裕人家的孩子突然过起了穷苦人家的苦日子,两个孩子在心理上有很大的落差感。
大子找了个木匠的活计,踏踏实实地做起了木匠,二子不服输,坚持要在哪跌倒就在哪爬起来。
兜兜转转地过了几年,沈文龄一家的生活略微有了起色。大子木匠出师,自己打起了家具,二子做生意有赔有赚,最后也弄个勉强糊口。但在日子上了正轨后,沈文龄的身体因为长时间积结在胸中的忧郁以及大量的体力劳动,而突然走起了下坡路。
没过一年,为了给沈文龄调养身体,家里的积蓄又花光了,不仅如此,还外借了很多债。没能撑过那年冬天,沈文龄临死前把自己两个儿子叫到了跟前。
“从松,从林。你们都长大了,可以自己去过生活了。哎,是我拖累了你们,我也该死了。”沈文龄躺在床上交待着自己的后事,他叹了口气,继续说道:“我还有两幅画留给你们,一幅《仙人送桃》价值数百万,一幅《庐山草略》,价值数十万。你们看该怎么分配。”
大子哭了一阵,说道:“阿父,弟弟头脑聪慧,你把价值高的留给弟弟,让他拿做做生意的本钱。”
二子一听,也不多做言语,只是等待父亲分配。
“好,那我知道了,老大,你拿《仙人送桃》,老二,你拿《庐山草略》。”
“父亲。”大子二子同时喊了声父亲。
“不必言语了,这是我的遗言,你们若是违背了,我死不瞑目。拿着两幅画好好生活去吧。”沈文龄说完就闭上眼睛等死了,大子二子只是哭作一团。
不久沈文龄死了,大子把画收好,兢兢业业地过起了家业。但没过几年,世间旱涝成灾,人间疾苦不可尽数,路上多有饿死者。虽然生活困苦,大子始终留着那幅价值连城的画,日子没了希望时,就掏出来看看,然后再默默收好,就这样一直熬过了那几个最痛苦的年头。
二子因为分画不公,一直耿耿于怀,跟大子也少了联系。后来做起了生意,起初略有起色,天灾人祸一来,生意瞬间赔了本,没有办法,二子低价典当了画作,勉强熬过了那么几年。
大子兢兢业业的工作,踏踏实实的生活,家业渐大,子孙也越来越多。二子仍然做着小买卖,赚的不多,也能糊口。
再后来,大子家宴,邀请了二子跟很多朋友来吃饭。席间,大子拿出了那幅他珍藏已久的画,讲起了画的来历,价值,以及他在艰苦岁月里与这幅画相依为命的故事。一个看画的人突然站起来说道:“若是真画,价值连城啊,可以是幅赝品,不值钱。”
大子听闻,并不气恼,他谨慎地收起画,笑笑说:“李兄好眼力,但是就是有些固执,在我心里,这幅画就是无价之宝。”
二子听闻他们的聊天之后,原本因为分画而耿耿于怀的他瞬间羞红了脸。从此他开始本本份份地做生意,生活也渐渐有了起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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