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文 | 王學藝
咚咚咚......
找头发换针嘞!
大街上拨浪鼓一响,这浑厚悠扬的叫卖声像有着磁性,孩子们似水底潜伏的鱼儿,不知从哪旮旯缝地呼啦啦就冒出来了。
找头发换针这事可八竿子打不着小孩,但他们跑出来的比大人们都快,围观的人头比大人都多。那冻得猴屁股般小皴脸上汲溜着两洞鼻涕,一双清澈的小眼睛扫瞄着换针人的架子车厢内。
以前,人们穿衣为家庭手工缝制,工业化成衣走向市场初的一段时期里,乡村还是集体经济,做衣服依然承袭着千百年传统,针头线脑靠走乡串户的小商贩供应。这些商贩主要以物易物,庄户人不但可拿头发换针,家里那些破鞋烂布衬都可以,头发只是他们叫卖招揽生意的代名词。说白了他们干的就是首善陈光标的活,只不过陈总起了个好听的名字,标榜自己玩高大上,美其名曰再生资源公司。换针的往通俗说就是收破烂的,其实和老陈工作性质雷同。
不过,那时所有商贩都附带一样超经营范围的物件,更可说八竿子打不着的,但对孩子们来说是眼馋的东西——焦米蛋儿。
孩子们围观找头发换针的,即焦米蛋儿惹的祸!
焦米蛋儿是用小米或大米,在爆米机里先炸开花,放进糖稀汁子拌均匀,再用两只半圆球木制雕刻模具,盛满米花两杯对碰,带粘性的米花挤压成团,乒乓球大小的焦米蛋儿就新鲜出炉了。
这食品入口焦脆酥甜,那时乡下孩子除一日三餐,半天不晌饿了最多能拉个凉馍啃啃,没其他食品可垫肚子,更甭提其他美味儿解馋。偶有在外地工作的大人回来,每人发几块糖都很稀罕了,这隔三差五在眼前晃荡,未到嘴早入心的焦米蛋儿,无疑是最钩他们馋虫的食物。
换针人营销手段也不凡。故意用透明薄膜塑料装,蓬蓬松松一大袋子焦米蛋儿,个个龇牙咧嘴使孩子们口水直流。有换针的大人顺便给自家孩子带个,没大人在场的孩子只能眼巴巴瞅着小伙伴,满脸羡慕不已。
此时,绿豆眼春来眼里闪过一丝狡黠,黑珠子上下左右滚动,趁换针人一个不备,小爪子闪电出击手到擒来。哪曾想塑料袋呼啦作响,换针人本能警惕张望,春来深知大事不妙,拔腿撤身撒欢开跑。换针人佯装扔下物件就追,无奈老的没小的窜得快,只能跑出几步,脚在原地跺得嘣嘣作响。
换针人离开车还不及回头,围观的其他孩子说是迟,那是快!呼啦啦几只小手触袋,瞬间作鸟兽散,老头望着一溜烟逃窜的孩子拨浪着头苦笑。
换针人毕竟常年走家串户见多了,明白江湖不是打打杀杀,江湖是人情世故,都是三里五村老少爷们儿,孩子不熟大人熟,低头不见抬头见,跑了和尚跑不了庙!回身该打理生意打理生意,该说笑说笑,似啥事儿没发生过一般。
孩子们回家小屁股可遭了殃,被各家大人的破鞋底甩上红烙印。他们再聚首时摸着发热的屁股蛋挤眉弄眼,一副没脸没皮调皮相。
隔几天街上拨浪鼓再响,大人们赶紧拿着破铺衬烂套子前往赔不是。换针人边忙边笑呵呵道,孩子嘛,孩子嘛!给多了,给多了!
如今,拨浪鼓的咚咚声已被时光湮没,满世界名目繁多,花样百出的副食孩子们可尽情畅享。但再没见过焦米蛋儿,再没那年那岁那个味道。
我们的童年,我们的焦米蛋儿!
时空回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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