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连环

文/ 紫芋湾

九年前，我第一次看见九连环。

听说，九连环系列是诸葛亮出山前为了困住人妻黄氏而造出的一套智力玩具，他浪漫地诓骗黄氏先拆开所有的部分，再把所有的部分装回去，到那时他就回家了。九连环只是其中的一种最具代表性的益智玩具。

起初，觉得九连环及九连环的故事很有神秘色彩，初次接触它，有一种数不出的魔力，便尝试着解开。朋友很大方，任意我玩多久，但却没有解环的示意图给我借鉴，她自己也解不开，空闲时拿在手中不断琢磨罢了。九连环整整齐齐，密不可分，摇一摇，发出平平碰碰的响声，金属般清脆，九个环连在一起，套在最上面的平衡双杆上。每个环下扯掉着一根小棍，这个环套着前一个棍子，后一个环又套着这一个棍子，就这样一环套一环。九连环在我手中不断翻腾，刚开始还好，能很顺利地卸下两个，甚至是三个，第四个就有点难度了。后面的环更难。卸了十几二十分钟，我感觉自己还在原来的两三环，愚鲁而又莽撞，拎着平衡双杆像筛玉米一样任其左右摇晃，另一只手帮忙乱扯。后来，琢磨出了一些门道。

那一个下午，记得阳光明媚，我的视野只停留在那小小的九个环上，对世界的其他一切都是冷漠、闭塞的。 

有一个男孩，看着我卸了很久，终于，他说：“你就是玩这些东西，玩傻了的。”

我没有回复，依旧套在那九个小小的环中，卸不下来，也无法全部再套上去了。

之后，那个男孩和我再也没有任何联系了。 

一年多的一个中午，我举着太阳伞，远远地马路对面看见那个男孩的身影，他的旁边多了一个搭在他手腕上的女孩。我们没有对视。他似乎看见了我，动作上略显不自然。他甩开了女孩的手。快速的步伐暗示我，他在快速逃避。因为马路两边，我们的方向正好相反。他出去，我回来。

那时，不远处，我回头看了一眼。

那个男孩，曾要求我每天去他的QQ空间道一声晚安，说提醒他早点睡觉。

那个男孩，曾对我说：“从今天开始，我要跟你多说家乡话。我是北方，你是南方，口音不一样，统一口音便于交流。”

那个男孩，曾央求我替他写文案，说自己实在是憋不出来，明天交不了怕责骂，而我中文系的，分分钟搞定。殊不知，他的空间里满是文采飞扬，而日常谈吐也不失文雅。

那个男孩，曾在快十点种的时候给我打电话，说自己没有吃晚饭，匆忙出门点了餐却没有带钱，要我去付账，否则今晚回不去了。已经上床准备睡觉的我，挂完电话后来到他所在的小餐馆。他点了一碗汤、一份蛋炒饭，正狼吞虎咽。我给他买完单，准备走。他却说：“坐下来陪我吃饭，一个人吃很孤单。”

我坐了下来，看着他吃完。走出餐馆，他的脸上一股子精神气，说：“喝奶茶么？我请你！”

我木木地说：“不喝，谢谢！我回去了。”

他顿了一下：“那你回去吧。”

……

回神过来，踏着回来的路，我在心里轻轻地说了一声：再见！

九年后的今天，我第二次看见了九连环，拿在手上就解，也是一下午，竟然全部解下，又全部套上。

男人惊讶地问我：“解开了！”

“解开了！”我兴奋回答他。

“你真厉害！”

我微笑。

同样的下午，同样的九连环，同样的人，那时却怎么也解不开，这时却轻而易举。

现在也终于知道，卓文君当年回复负心汉司马相如的诗句中——“九连环从中断，十里长亭望眼欲穿” ——提到九连环，司马相如是西汉人，说明西汉时期已有九连环，诸葛亮是东汉人，九连环并不是诸葛亮所造，而是另有其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