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年,那笑
那年,我们一起欢笑;那笑,让我难以遗忘。
——题记
2010年那年春天,我家多了两只小狗。一只黑色,另一只黄色。黑色的那只活泼爱闹,黄色的那只沉静内敛。它们都有着圆溜溜、黑黝黝的眼睛,憨厚的模样真是可爱至极。
这两只小狗都是我从姑姑家里领来的。姑姑家的母狗生了一窝小狗仔,姑姑怕养不过来便让我领两只回去,感觉新奇的我便欣然前往姑姑家。那年那一个平和的春日,我骑着自行车,一路伴着春天里温暖和煦的风,鸟儿在树上清脆歌唱,阳光照耀在我小小的身体上,我的心跟着平稳的骑行欢快地跳跃着。
来到姑姑家,把自行车停落在农家小院里,我看到姑姑家院子里一只又一只出生没多久的小狗在院子里活泼地打闹,这只追逐着那只,像小孩子那般调皮嬉闹。狗狗们小小的身体上是不够浓密却柔软的毛,在午后明媚阳光的照耀下,毛尖闪着金色的光,让我看着便想冲上去抚摸两下。它们一只只都有些黑黝黝的圆眼睛,似不谙世事的孩童的眼睛一般,闪着纯粹天真的光芒。也有几只小狗依偎在狗妈妈身旁,沐浴着春天明媚的阳光,在太阳底下懒洋洋地睡觉,可爱地舒展着小小的身子。看着这一番景象,我的心也像那些小狗那般,舒适欢畅着。
在一窝的小狗中,我看中了一只全身黑色毛发的小公狗,它眼睛圆溜溜,身体也似乎比其他小狗肥圆,我看到它的第一眼便觉很喜欢。那是只喜欢打闹的小狗,总是和其他小狗兄弟姐妹们从屋里追到屋外,在院子里玩闹。抓着它时,它奋力挣扎,依旧是很活泼有力的模样。另一只是全身金黄色毛发的小母狗,它就像个内向的小女孩一般,远没有那只小黑狗那般活泼爱闹,沉默着不喜欢与狗狗们玩闹。当时还是13岁的自己,并不知道“高冷”这个词,如果知道,那时的我肯定会用“高冷”来形容那只有着金黄色毛发的漂亮小母狗罢。
那天领着这两只可爱的小狗崽,我骑着自行车,两只小狗被姑姑用麻袋装着放在我自行车篮子里。两只小狗小小的身体缩着,骑车时我一路提心吊胆,生怕车子的震动把它们吓坏了,或者在麻袋里憋死。狗狗们是不舍得离开自己熟悉的家的,走时纷纷不平地吠叫,无奈它们的女主人仍是狠心把它们装进麻袋送给我了。一路上,我的心情跟着这两只小狗不断地吠叫紧张而不安着,想着赶紧回家把它们放出来。
2010年时我的家还不是我真正的家,那时跟着在砖厂打工的父母一起住在红砖房里,彼时的红砖房居住条件要好很多,一室一厅,不大的客厅被隔开一半用作我的小房间。当我把两只小狗放落在小小的客厅里,它们被释放的那一刻,看到的便是我当时简陋的小家。两只小狗似乎已经认命,接受自己被主人送人的这个事实。它们相依为命一般依偎在一起,目光胆怯地打量身旁陌生的一切,它们怯生生地走向门外,我小心翼翼地跟在它们后头,和它们一起环顾小坡上的荒草丛生,以及红砖房对面长着一棵棵油松的小山头。
没过多久,小狗们已经习惯了与我们在一起的生活,习惯了新环境,认了新主人,和我也亲密无间。狗狗们很快有了它们自己的名字,小黑狗叫小乖乖,小黄狗叫巧巧,我自称为它们的“姐姐”,常常笑嘻嘻地对着它们喊“小乖乖、巧巧”,像个傻瓜似的自言自语,当然它们并不会用言语来回答我,偶尔会抛来或期待或幽怨的小眼神。
在家的多数时光,我和小狗们一起玩闹,度过愉快的周末。小时候的自己不怕脏,或许是太喜欢那两只可爱的小狗,我常喜欢两只手抱起其中一只小狗,对着它们自言自语地说开心的话,它们只会用它们圆溜溜的眼睛迷茫地看着我,而我却时常把自己逗乐。无事可做时我陪着它们一起晒太阳,给它们抓抓它们身上的牛蜱。
它们也会陪我玩耍,两只小狗绕着我眯着眼睛摇尾巴,对我汪汪地叫,仿佛回应我的热情。和它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多了,我学狗叫竟越学越像。最搞笑的是,狗狗们汪汪地叫,我也回应一般汪汪地叫,一个人、两只狗一台戏,竟也生动活泼。
我第一次拍照,是用哥哥给我的旧手机,第一次拍照的对象自然是我那两只可爱的狗狗。后来的我对摄影感兴趣,大抵就是从小时候给两只小狗拍照滋生的罢。看着手机里一张张狗狗们生动活泼的照片,我乐不思蜀,总是一个人开心地傻笑,快乐得十分满足。
我童年有些许孤寂的生活,因为那两只小狗的到来,变得生动而有趣。犹记得有一次周末,我一个人在房间里看恐怖片,小乖出去玩耍了,只有巧巧趴在房间地板上睡觉。当我看到恐怖片里恐怖至极的一个画面,我尖叫着跑出房门,本来在睡觉的巧巧被我吓人的尖叫声吓到,浑身毛发惊恐地竖起,被惊吓得吠叫不断,警惕着眼神一溜烟便跑出了房门,甚至跑得比我还快。看到这场面,我不禁哈哈笑出声来。
欢乐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那一年我的记忆里,遍布着两只小狗的身影,真诚的爱意让我铭记着与它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但我也无法忘记,那年发生在狗狗身上的一件大事,凝聚了我泪水的一件往事。
那时已经是秋天,读初中一年级的我只有周末才会回到砖厂的那个小家。每当我骑着自行车回来,人尚且距离红砖房有一段距离,每每我都能看见红砖房前,两只狗狗听见自行车行驶时的声音而警惕竖起的耳朵,它们能很快认出我来,并迅速转换为欢快的姿势,齐齐地向我奔来。我还未跳下自行车,两只狗狗便热情地涌来,不停地摇着尾巴,可爱的耳朵高兴地缩在脑后,眼睛眯成一条缝,我总觉得它们是在高兴地笑。为此每次我都要停下来,任它们激动而欢快地攀上我的小腿,在我裤子上留下黑黑的梅花印。听着它们因欢快而发出的叫声,我的心里仿佛灌满了蜜般甜。
那一次回家,它们依旧上演那令我开心的一幕,我却敏感地发现,平日里肥圆肥圆的小乖,竟在一周的时间里瘦得和巧巧一样。晚饭时平日里贪吃的小乖却安静地待在一边,丝毫没有平日和巧巧抢食的贪吃和霸道。是妈妈解答了我的疑惑,妈妈说小乖一星期都没怎么吃饭,所以饿瘦了,估计是因为听到砖厂老板说它身上肉多,可以把它杀了吃掉才不想活的,也可能是因为感冒了吃不下饭。妈妈也说,再这样下去,小乖命不久矣。我听了心里一阵阵心疼,自己还没吃晚饭就守在饿瘦了的小乖身旁,轻轻抚摸它柔软的身体,自言自语般说着安慰它的话,看着它不吃不喝的样子,即使把它曾经贪吃的肉摆在它面前都丝毫不为之所动,我流下心疼的眼泪。那两天我多和狗狗们待在一起,对着小乖一次又一次说安慰它的话,同时多次恳求妈妈不要放弃小乖。
在一周的担忧过后,我一如既往回到家中,看到小乖恢复往日的活力、体态重新变得丰腴的那一刻,我激动而感激地笑了。我感谢妈妈对我的理解,是妈妈在那一周里密切照顾小乖,变着花样给它做好吃的食物,我最爱的小乖才绕开了死亡的大门,渐渐恢复了食欲,重新恢复生机。仿佛失而复得,我对小乖更加珍惜和喜爱了。
那两只小狗,不仅是我童年时的玩伴,也是我最忠心、最亲密的朋友。
往后的日子平静而美好,那两只可爱的小狗,从春天陪伴我到冬天,从春日暖阳到大雪纷飞,它们也从刚出生几周的小狗娃逐渐成长为并不算成熟的大狗。那年冬天下了一场很大的雪,目之所及的世界一片白雪皑皑,路上堆满了厚厚的积雪,树上挂满白白的雪花,房檐垂着水晶般透亮的冰尖。那时的自己还不懂审美,但也觉得这皑皑大雪下的世界美得极致。厚厚大雪覆盖的路上深深浅浅的鞋印,一路走过,红砖房前的那条路,一路是那一朵朵梅花似的脚印。我能想象出大雪纷飞的日子里,我的狗狗们丝毫不惧寒冷活跃在雪中的身影,在它们身后,绽放了朵朵娇艳的梅花。
然而就是在那个大雪皑皑的冬天,我彻底地失去了我那两只可爱的小狗。临近过年,爸妈准备着收拾行李回老家,并结束这么多年以来在砖厂打工的生活从而另谋他计,两只小狗无法带回老家。所以,无奈之下,妈妈为了不让我面对离别而太伤心,趁着我期末考试的那周,把小黑狗送给了一个时常与它玩闹的有钱人收养,而小黄狗却去了天堂。
那一次回家,我再也没看见两只小狗欢快地朝我奔来的身影,我再也听不到它们兴奋而亲昵的叫声,我再也看不到它们如同在微笑的眼睛,我再也无法对着狗狗亲切地叫它们的名字,再也无法抱着它们就仿佛拥有了最大的快乐。
雪地里梅花似的脚印还残留着,而房间里再也没有它们两个的身影。记忆里的自己,从来没有为了谁失去控制地嚎啕大哭,而在我失去了我最爱的两只小狗之后,面对空空如也的房间,脑海里不断浮现它们可爱的身影,还有那些往日一起玩耍时的快乐。想起最后一次相见时,我欢快地与它们告别,而它们比往常更加焦躁不安,没有乖乖地回去反而一直跟着我,无奈之下我把它们关在房间,关门的那一刻它们双脚攀在门上,焦躁地吠叫着。也许,它们早已预知了离别的结局,那一次的告别竟成了永别。于是,我第一次为了某个谁痛哭到不能自已。
再回首,往事已蹉跎。那年,那笑,却永远绽放在我心上,一触便是温暖,一触便是晴天。
那年,那笑我们谁都无法陪谁走过一生,陪伴着彼此走过一段,留下的痕迹,都成为以后难忘的回忆。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