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篇】等你表白

【文|霖霆】

爱情里总是掺杂着等待与追逐。

刚上大学的时候，同学们除了对陌生的城市感到新鲜外，还对陌生人的感到好奇。

辅导员第一次召集学院新生入学欢迎会的时候，跟我们我们演讲。他讲学校的发展历史，讲学院的特色，讲专业的发展前景，讲优秀的学姐学长。台下的学生听得昏昏欲睡。最后，他讲起了生活，讲起了学习以外的事情，才让气氛变得轻松幽默起来，他最后讲了一句：“在大学里面，你可以不拿奖学金，考不过四六级，但是你如果不谈一次恋爱，那将会是最大的遗憾。”

结果大家什么都没记住，就记住了最后这一句。然后大家就卯足了劲，不让这种遗憾发生。

说起来有些人的速度还真是快，开学没几天，班级里就成了好几对。宿舍的女生也各有其主，只有我还是形单影只。

哪个少女不怀春，我只是在等一个人表白。

他叫楚默，不是班长，不是学生会会长，也不是什么风云人物，可是我就是在人群中看到了他，第一眼就被吸引了去。

那次辅导员给新生演讲的时候，他坐在我前面。辅导员讲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转身跟后面的男同学悄声说话，貌似是说会开完了，可以走了，然后相约去做什么事。我想我当时的表情一定是秒变花痴脸。

他不是很帅，戴着眼镜，瓜子脸，眼睛很有神。干净、温和，没有一点忧郁，也没有一点粗犷，不是那种很阳光的男孩，却让人感觉亲和而有力量。总之，那一刻我有了心动的感觉，恨不得所有的美好都用在他身上。

他跟我同一个专业，却不是一个班级，不过经常在一起上课。我小心打听，知道他没有女朋友。然后在上课的时候，我就会故意坐在离他很近的地方，一来二去就熟了。

他很健谈，什么话题都可以展开聊去。正儿八经、插科打诨都可以应付自如。他还喜欢摄影，拍的照片简单、干净、没有一点杂质，给人一种摄人心魄的安静的美。我从没见过这样的男子，觉得他很特别。

宿舍里的女生也陆续有了男友，有的阳光，有的老实，有的忧郁，有的带着痞性。可是我的楚默，我不能把他归为任何一类，但比任何一类都优秀。只是他还不是我男朋友。

我想我可以等，我经常找机会跟他独处。跟一帮人出去游玩的时候，我会偏爱跟他聊天。上自习的时候，我会故意跟他讨论问题。我想我的心意傻子也看出来了吧。

周末，看着室友一个个打扮的花枝招展地去约会，我就难耐寂寞，忍不住跟楚默发短信：“嘿，你周末在干嘛呢？”

他回：“没干嘛，在打游戏，下午跟摄影小组去郊区拍照片，你呢？”

我：“我正在无聊发呆中。”

他：“哦，找本书看看呗，不说了，不然要坑死队友了。”

我：“好，你忙。”

我几乎要心死。

晚上，上铺的姑娘约会回来，说：“你不会还在等楚默吧，我可听男友说他就是个浪子。”

我：“我觉得他还是对我有好感的。”

上铺：“对你有好感的可不止他一个，那位经常陪你聊天的，你的小老乡，我看他就不错。我可听说他对你一见钟情啊。”

她说的是我的老乡华子。华子跟我一个县的，据他自己说，他跟我在一个高中读书，高三的时候他是我隔壁班的。我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那黑色的高三生活，我只记得一摞一摞做不完的试卷，和偷偷摸摸又大着胆子谈情说爱的少男少女。而我却是那个只对试卷感兴趣，对身边的风情暗涌装作没看见的书呆子。

所以当华子说他经常路过我的教室门口，都会看到我时，我毫无感觉。

在大学入学军训的时候，他在一列列穿着同样颜色的衣服，梳着同样的马尾，晒得同样黑的女生列队里面认出了我。然后又在我换上便装去上课的路上把我截住。我才知道他是我老乡，跟我考上了同一所大学，只是他是另一个院系的。

后来，他就以老乡的名义经常跟我聊天。有时候我心情烦闷，也会拉他出来，把他当作情绪的垃圾桶。他很敦厚，实在，是一个忠诚的倾听者，跟他在一起，我就是肆无忌惮的状态，想说啥说啥。但他不知道我喜欢楚默。

有一次他终于问我有没有喜欢的人，我回他说：“有。”但我没有告诉那个人是谁。然后我说：“你有喜欢的人了？”他说：“有，曾经我以为她远在天边，直到有一天我发现她近在眼前。”

“哦，你说的是丽姐吧。”我故意拿另一个老乡来搪塞，“她人挺好的，你们挺合适的。”华子听完，黯然神伤，苦笑着看着我。吓得我落荒而逃。

我当然知道他对我的好不止是因为是老乡，可是我就是对他喜欢不起来。他纵有千好万好，我心里也只有楚默。那次聊天后，我也很少主动找华子聊天了。

我跟楚默越来越熟络，我也陷的越来越深，他说他把我当兄弟，我苦笑，还是经常以兄弟之名拉他聊天、喝酒、吹牛。那段时间上铺一直说我太傻了，简直是在浪费青春。我无话，也许一切都是自找的。

我没有直接表白过，他当然也没有拒绝过。这样的关系，让我总是对那份渴求的爱抱有一丝希望，我甚至跟上铺说：“我感觉他就快向我表白了。”上铺一脸无奈：“你就装傻吧！”说完就出去约会了，临走说了一句：“我晚上不回来了啊。”

那天晚上，楚默也约了我，说请我看电影。我想石头终于开花了，打扮一番屁颠屁颠去赴约，结果他说看电影的人太多，没买到电影票。顿时一颗心沉到海底，看着一对对情侣，我说：“那我们就在校园走走吧。”他也觉得不好意思，就说：“好。”

我们边走边聊，他一直在聊别的事情，聊他的摄影，手舞足蹈，有那么一瞬间，他还把手搭在了我的肩膀上。他问我对他作品的看法，我转身正面直视他的眼睛，鼓足勇气说：“我很喜欢你的作品，也很喜欢你，你喜欢我吗？”

我看到他惊愕的表情，迅速低下的头，和一句：“对不起，不是说好的做兄弟吗。”我没有听到心碎的声音，我只想把我的整颗心都掏出来糊在他脸上。

我迅速逃跑，发誓再也不想见到他。

回到宿舍，一个人也没有，大概都在享鱼水之欢吧。

我六神无主，拨通了华子的电话，他立马出现在我的宿舍楼下。

我们去一家小酒馆喝酒，我把我的糗事合盘道出，诉说想得而不可得的苦闷。华子也很无奈，他不像之前那么话多，就是一直默默听我说，陪我喝酒。可笑的是那天我没有醉，华子醉了。

醉了的华子一直跟我说：“你知道我在等谁的表白吗？你知道吗？”我把华子送回他们宿舍的时候，他嘴里还咕哝着这句话。

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后来楚默总是躲着我，我又总躲着华子。上铺已经换了一个男朋友的时候，我还是单身。

大四的时候，在校园里，碰到华子，他真的跟丽姐在一起了，我说：“真羡慕你们，大学里没有遗憾了。”毕业后他们就结婚了，是为数不多的得善终的校园恋爱。

楚默不知去向，听说是背着相机去流浪了，连工作都没找。我读了研，在另一个校园里，开启了一段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