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年我大概四五岁,每天的任务就是吃饭,睡觉,玩。
一个中午,我一觉睡醒。家里静悄悄的,家里人都在睡觉。我睡够了就跑出去玩。
我家的后门外,有个很大的土坑,有十多亩大吧,人们叫它“起土壕”。就是平时人们给房子垫地基,垫厕所用的土都是从这里挖,时间长了就成了一个很大很大的土坑。那些没有挖过土的地方,就长出来一些野草野花。
在这个起土壕的中央还有几个坟,是和我一起玩的小伙伴小野家的祖坟。坟地是不能挖土的,它们就高高的孤立着,像是这大土坑中的小岛,总共有三个坟,坟边栽了柏树,坟上长着迎春花,每年春天时,都金灿灿一片, 很是好看。
我和小野特别要好,几乎每天都是形影不离。
但这个中午我因为刚睡醒,并没有和她在一起。
我一个人就去这门口的大土壕里摘野花,扑蝴蝶。每当中午这个时间,村子里人们都在睡午觉。到处都是静悄悄的。
知了在枝头无精打采的叫着,火辣辣的太阳晒得人皮肤发烫。这些对于小孩子来说都不在乎,小孩子玩起来是不知道冷不知道热的。
粉红色的打碗花开的很漂亮,我准备釆一把,编一个花环戴在头上。
一只金色的大蝴蝶,落在打碗花上,这么漂亮的大蝴蝶,可是我一直以来梦寐以求的,我想要逮住它,我悄悄地注视着它,蹑手蹑脚的靠近它,伸出双手去抓它,它机警地飞起来,又落在另外一朵花上,我的眼睛只随着它转。
忽然我听见身旁有人在唱歌,是小野的声音。就在我身旁,没有在远处,我大声的叫小野,以为她躲在旁边的草丛里,又四下里看,一个人也没有。歌声依然在我身边缭绕,声音不大,我又大声的叫她的名字,没有人回答,唱歌的声音并没有停。
有一阵恐惧向我袭来,我突然特别害怕,周围一个人也没有,我大步的跑回家里。家里还是静悄悄的,奶奶已经起来了,她坐在窗前做着她永远也做不完的猫耳鞋。
我向奶奶讲述着刚才发生的事,奶奶说:“这么大热天的中午跑出去干什么?以后中午不要往外跑,特别是这天当正午的时候。”
奶奶又说:“有人在这正午的时候出门走在路上,走着走着就走到井边去了,到井边才猛然惊醒,那是让‘迷糊子’迷住了。”我听了半信半疑。
下午我去找小野,告诉她我中午扑蝴蝶时听见她在我身边唱歌。她诧异地说我没有我在家里睡觉。我对她说,可我明明听到那是你的声音。
我一直很诧异,这到底是我的幻觉,还是真的听到了。
小野只活到二十几岁不到三十岁,在一次难产中死去,她走的时候,她的女儿只有六七岁。我一直伤心了很久很久。
对于生命,我们是无知的。对生命的无常,也很无奈。
童年记忆(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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