害怕

我总是害怕，惶惶不可终日，为了未来担忧，为了生计忧愁。

今天尤其是害怕的厉害，也许跟昨晚睡得太晚有关系，以后要定上时钟，提醒自己在11点睡觉，不然真得就浑浑噩噩地脑袋发胀，脑袋发胀就不能干活，继而就开始胡思乱想，这是很危险的，至少心情上是低落的。

我思来想去，害怕其实跟睡觉关系不大，如果有关系，十成也就占一成罢了，那还有九成呢？

三成来自老婆的心情，我们极少说话了，也从不抱在一起睡觉，甚至手碰到手，都会觉得尴尬，我觉得是在演戏，手心出汗，紧张地说不出话来，所以干脆就不说，不拉手，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些孩子的单词怎么背，谁家的孩子初二去澳洲读书之类不咸不淡的话。她心情不好，我确信无疑，被领导骂来骂去，而且公司裁员，又把脏水泼到她身上，下周还要闷着头咬紧牙关干得罪人的事，对于她的工作，我是没有概念的，所以也没有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我通常犹豫如何安慰她，但是出了做一碗大拌菜，或者麻汁豆角，或者她点名吃什么，我就做就是了，但是往往她为了工作吃不下去。我随口说两句，公司又不是她的，干嘛这么大压力，演演戏就行了。她只是撇撇嘴，然后不说话，我也不知道说什么，我们之间就无形冒出一堵墙，我在这边，她在另一边。

四成来自朋友的父亲，我们喝酒，但是几瓶下去我总是不知道怎么从他家回来的，就是倒在床上睡，或者抱着马桶吐。接连好几次，他让我喝酒，我就摆摆手，有一次他拿出一瓶白兰地，名字叫做“男人四十”，我又不知道怎么回的家；他又让我喝酒，我这下坚决不喝了，他说不喝就不喝，又从阳台上搬出没开封的白瓶汾酒，他滋滋地用小杯，很大声，我尝了一小口，就又喝多了。于是，总叫我喝酒，我也总是喝多，就不再摆手了，也不再拒绝了，就是喝，喝完就倒。我的害怕是因为他，昨天他的老婆在家里拿些儿子的旧书给他家孩子看，提到几句他父亲心梗，这两天做了手术，他在医院呆了三天了。她说完，我就呆呆地立住了，就连她提醒我给她找几个箱子的事，也是她推我两下，我才啊啊的回应起来，然后闷着头竟然在厨房打起转来，才想起厨房怎么会有箱子，箱子都在地下室呢，于是又出门去地下室，在电梯里竟然忘记按楼层，回来的时候，拖鞋一只是我的，一只是儿子的。我是有些懵住了，好好的人怎么就忽然心梗了呢，如果这些事情发生在自己的身上，又去哪里弄些钱给家人治病呢，因为赚钱的事，我和老婆不知道吵了几回架，如果真的遇到这些事情，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借钱还是要还钱的，到头来还是围绕着钱字，钱字上挂着平安，没有钱就没有底气和安全。我的害怕第一次让我有些失态了，以至于在她抱着几个大箱子出门的时候，我独自躲在厨房茫然地和芝麻酱。

二成自然是我的工作，在辞职边缘游走着，这想法一直萦绕在心头，但是又没有挣钱的法子，内外加攻，偏头疼也越来越严重。未来职业就像浓重的灰雾，看不清，茫然四顾，全是灰色，脚下是什么也不知道，它已然刻在脑子里了，我成为了灰雾的一部分。

于是我害怕了，胆战心惊，完全没有了年轻时的意气风发，更像个风烛残年的老人，胡言乱语，粗茶淡饭，等着落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