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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以食为天(十二)

民以食为天(十二)

作者: 西岭布衣 | 来源:发表于2020-03-25 22:06 被阅读0次

    我们弓着身子低着头,右手抡着镰刀,左手把持着麦子的上半部,“哧”“哧”的割着麦子,瞬时间麦杆的根部便和麦杆分崩离析了,我便把数百颗麦杆抓在了手中,再接再厉,再来上数百颗,直到手里把持不住了,才会顺势放在身后,下一把就要和它放着相反的方向,这样才有利于最后的捆绑。此时,只听见“哧”“哧”的割麦声和零零星星的鸟叫声,风儿吹了过来,满鼻都是成熟的麦香气息。天光也在一声声的割麦声中醒来,由灰暗转成了蔚蓝。地里的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推着车子的,背着扁担的,拿着镰刀的,小孩子们无一例外的站在田间地头,见证着这收获时节的忙忙碌碌。寄生在麦穗儿上的“雨汗”随着镰刀的起起落落,也开始在田间奔忙起来,失头碰脑袋在寻找着新的寄生体,它们无孔不入,可以借着傍晚的灯光,透过窗缝窗纱,蹿到房间里,在人的身体部位肆意飞行,弄得到处都是痒痒的,惹人讨厌惹人憎恨。

    空气中到处都流动这收获的气息,随着一下下的割麦声,麦香分外的浓郁起来,泥土的腥香宣扬的分外浓厚,有镰刀下泥土的躁动,更有打麦场飞扬尘土的回归。割麦的时间久了,泥土便会轻盈的飞上你的肌肤你的衣裤,脸庞会沾染上灰黑的泥土色彩,这时候都很接地气,我感觉自己更像是庄稼人了,不,是实实在在的庄稼人了。我便迷上了割麦的声音,迷上了握住麦杆时沉甸甸的感觉,迷上了那咸咸的汗水味道,一切都是朴素的,一切都是纯真的,一切都是饱满的。

    快要到吃早饭的时候,我们已经在晨光的沐浴中,在微风的吹拂中忙碌了两个钟头。把居绳铺在地上,把一捆一捆的麦子抱过来,交错着放在居绳上,放到一定的高度,父亲和我站在麦捆的两边,父亲把绳头交给我,我把绳头穿过绳具,然后再把绳头交给父亲,他就会用力的挤压麦捆,我怎么也想不到瘦弱的父亲会有那么大的力量,虚虚的麦捆挤压到二分之一或者是三分之一的时候,它就会变得非常的茨实,任凭你挑推担,它都会“岿然不动”,永葆它的姿态,父亲就会把绳头挽个扣,牢牢的扣在绳具头上,一捆麦子大功告成。

    两捆麦子可以摄在车上,推起来比较轻巧,来去方便快捷,但需要躲避来来去去的车辆和行人,那迅速的身影推出了一家人的幸福,推出了一家人的美好。但在肩膀上的两孔麦子却来得比较实实在在,小山一样把人隐藏在扁担的正中央,担麦子的人便会晃动着身子,把一担麦子悠悠晃晃晃晃悠悠,借此卸去麦子的力量,担出岁月的韵味,担出一家人的时光。

    麦捆要推到单到大卖场上,全队二三十户人家的麦子都要通过堆放在卖场中间的打麦机来打麦子,麦场上谁家都有自己的领地,一车车一担担一捆捆的麦子就被源源不断的堆放到自己的领地上,麦子堆成了金色的海洋,堆成了家乡人喜爱的姿态。

    我考进师范之后,没有了自己的土地,但却从来没有停止过劳动,劳动成了维系我和家乡的线索,成了反哺亲情的纽带,它使我从来不会忘记自己是谁?自己来自哪里?将要归往何处?使我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清晰的认识自我。

    麦场的后边有我家的麦地,由于比较近,割了之后,趁父亲不在的功夫,我便一捆一捆的背到了麦场,汗流浃背,满脸污垢,白衬衣成了泥衬衣,虽然形同乞丐,但我却庆幸自己,保存了劳动人民的本色,用自己最原始的冲动,来凸显本真的色彩。

    于是,我永远的记住了自己劳动的样子,永远的记住了那个三夏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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