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良恭俭让的第一次

作者: 穆恰 | 来源:发表于2018-04-15 11:13 被阅读145次

    1、

    恭叔醒来的时候,她已经离开了。这是他第一次到凤凰,住的第一晚。

    恭叔的酒量不太好,喝多了就得吐,所幸都还不会断片,记得酒前酒后发生了什么。他起床检查了行李和马,确认了押货也都在。虽然他知道昨晚上的故事不会发生什么事故,但他还是起床检查了一遍:

    恭叔在靠窗的桌子,喝着酒看着沱江的水。是她主动坐在他对面,给自己倒了杯。

    说实话,恭叔有点不知所措,以至于很多年后,当他预谋已久的送走每一个前女友时,总会想起这个晚上的心慌意乱。她望了望恭叔,把酒杯抿在嘴边,然后向窗外望去。恭叔目光游离,也举起酒杯抿着,一时也想不出什么话题来打破沉默。

    她放下喝完的酒杯,用手指敲了两下桌面。恭叔赶忙放下自己的杯子,给她倒上酒。她拿起杯子,举到半空,又把上半身倚在桌上,靠近恭叔:“干!”

    “你叫啥?”她一饮而尽。

    “温,良,恭。”恭叔一字一字的读的很稳重,然后把自己那半杯酒也喝完了。

    “第一次来凤凰?”

    恭叔点点头。

    “你这打扮不会有艳遇的,”她讲的一点情面不给,“你是个老实人。”

    恭叔自告奋勇的要押这趟湘西的镖,其实就是想来凤凰看看。这沱江和这吊脚楼的故事太美了,迷着多少痴男信女。

    “可惜他这次没有来。”她给自己倒了酒,也给恭叔倒满了。

    酒真是个好东西。微醺的让女子的脸红润的好看极了,让男子的矜持显得绅士。特别是土家的甜米酒,甜甜的柔美里透着若隐若现的欲望,让喝的人以为只是温柔,可等酒劲上来了,那便成了放肆的借口。

    恭叔说一起去沱江边走走吧,她看着恭叔,妩媚的笑了笑,眼神里满是看透小把戏的光。恭叔赶忙去扶着有点醉意的她下桌。她顺势把恭叔的手挽进胸口,把自己靠在恭叔身上。

    白塔的西边有处江水冲出的湾,水面很平静,而月光又被白塔给挡着。她站在阴影里,等着恭叔的冲动。对岸的热闹看不见这故事的开头。

    2、

    恭叔检查完后,去虹桥南头的米豆腐店吃早餐,她也在那里。目光交汇时,她让恭叔坐她这桌,给他也点了碗米豆腐,很熟练的倒上醋。

    “昨晚上睡得好吗?”恭叔的声音很轻。

    “你真是个老实人。这家的醋不错,你尝尝。”

    “真的吗?我觉得湘西不应该吃辣么?”恭叔边伴着米豆腐,边自顾自说。

    “你应该说:哇,真的呀,樱子推荐的就是好吃!”她朝他碗里又加了好多醋。“也不怪你,毕竟你还只是个雏。”

    恭叔脸红。

    恭叔匆匆启程,不三日就把镖押到目的地,随后便立即赶回凤凰去找她。她还待在原先的客栈。后面几日,除了晚上回各自的客栈,其他时间,恭叔都与她在一起。她知道恭叔喜欢上她了。就像来凤凰的人,第二天一定会爱上这里一样。但她明白,她是沱江里的水不是岸边吊脚楼,恭叔只是无数试图挽留沱江水的水草之一而已。

    3、

    “你说我应该去找他不?”

    恭叔立马知道了事情的大概。

    “你能陪我去丽江不?”

    恭叔的不开心挂在脸上。

    “好吧,你回你家,我回我家,反正你是老实人,不会像他那样子满嘴都是蜜,却从不承诺什么。”

    第二天,她便不告而别。恭叔在跳岩岸边站了很久,感觉自己就像沱江里的水草,缥缈,被江水撩拨的不停的舞蹈。

    等回到镖局后,有人送来封信:

    我要去你那里,你招待我不?我想吃那个酸酸的西湖醋鱼。

    4、

    恭叔兴奋的好几日睡不着觉,他在盘算着带她去哪些好玩的地方,哪些好吃的地方。回忆着他们在凤凰的那些日子,还有那晚上她皮肤的香气。

    恭叔跟镖局请了几天假,带着她爬上孤山,坐在那块流霞的石头上望西湖和断桥。

    “你的香气还是那么好闻。”恭叔尝试着开始拙劣的赞美。

    她笑着看看恭叔,靠在他的肩上,手挽进他的手臂里。恭叔感觉到她的胸口的心跳。“谢谢你。”又是一阵子沉默。西湖的风顺在山坡吹上山顶的石头上,拂过他们的额头,犹如那晚唇印交融的轻柔。

    “你打算什么时候走……”

    “你说我该去找他不?他就在湖的对岸。”她没有理会提问。

    恭叔把她的手抽开,转身站起来,背对着西湖,迎着山风说:“他只是玩玩你,他肯定还有其他的女人,你不要傻了……”等恭叔把小说里的台词背完转身,她已经爬下石头,留下幼稚的自己站在石头上显得很突兀和孤独。

    回到客栈后,晚饭的气氛礼貌的像陌生人。只有那晚残留在记忆里的香气还不太生硬。但也被西湖醋鱼的醋味冲的七零八落。

    “我明天就走了,你不要送我,今晚再陪我逛下西湖就行。”

    那晚,恭叔没回镖局。

    5、

    以后的许多年,恭叔又去了凤凰许多回,每一回都坐同样的位置,喝同样的酒,望同样的沱江。只是每一回都在不同的人身边醒来。第二天起床后,又照理的检查行李、马和货。

    恭叔后来才明白他只是沱江夜色里的过客而已。想到这里,恭叔嘴角略略的一歪:古城都那么老了,何必在乎她曾经或者现在所经历的,他又不是个老实人,住这一晚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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