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一件事儿比让人承认犯错甚至犯罪更难的，刘一泉之所以不认罪，是因为死者身上确实没有任何证据表明他就是凶手。
“我承认我是喜欢倩倩，但我绝对不可能杀她，她走的时候我送走她的。”
“她身上有沐浴露你怎么解释？还有，你敢说你没有侵犯她？这里可是有证据。”
刘一泉把头往边上一撇，对于确凿的证据表现的十分反感。
“她洗了洗澡。”
“她自己洗的，还是你给她洗的？”
“我帮她洗的，后来，她不说话，总合着眼，我摸了摸她的鼻子下边，还有呼吸。我就抱着她放到楼下那个柜子边那儿了。”
“她在你那儿待了多久？”
“没几天，我就把她放了。”
“你是不是给她剪了指甲？”
刘一泉确实是觉得冯倩倩太闹腾，也实在是玩够了，还在最初那两天被她反抗时挠伤了手。
“是，是我剪的。”
“接下来，你带我们指认一下你最后把她放在了什么地方。”
上面那段审讯描述，刘一泉更像是在描述归还一件物品一般，像是无心之失，也像在地铁里偷瞟了几眼前边人在拿着手机看什么一样，充斥着没有营养但迷一样的满足感。
很快，他住宿附近的那条小道就浮现出来，那是一个在小区铁栅栏上拧掉钢筋后弄出来的一个洞，仅容一个人通过。
“你为什么把她放在这儿。”
“哦，赵树回来在那儿路过，这条道只有我和他知道。”
“谁？你说的他是谁？”
这边赵树刚排除嫌疑，拿到手机还没出警局，赵树刚给冯倩倩的父亲冯四儿发了条短信：“我住宿的地方，合租的那个男生有嫌疑，我今天看他进来了。”
还没来得及反应，赵树就被摁在了警局门口前。
“你还是不能走，跟我们回去吧。”这个是乐逸之组长那边的人。
冯四儿一收到消息，带着早前自己做的弩箭就出了门，找了一个不容易被人注意到的落脚点，拿破布蒙上自己的身子，用破塑料袋拎着几个馒头还有几袋榨菜，在之前发现女儿的地方开始蹲守。
他坚信如果刘一泉真犯了事儿肯定会回来指认现场，另外，他对这人世也没啥可留恋的。
赵树这次被按住，超过了他自己的预期。莫非是有证据了？他只是搬了一下尸体，怎么会有证据？
“赵树，我们之所以不放你走，是因为你可能是最后见到倩倩的，你仔细回忆一下到底怎么回事！”
“我，我，跟我没任何关系，为什么不让我走？”赵树忐忑起来，肯定是有了新证据，不然他也不会被弄回来，但他很快就又发了一条信息给冯四儿：我回不去了，可能要玩完。
“说吧，你最后见冯倩倩是什么情形？”廖思邈随即展开询问。
“看来，还是瞒不住。”这句话赵树没有说出来，而是在心里嘀咕。
“你沉默也没用，迟早有证据让你开口。”
廖思邈脾气暴躁的很，看着赵树沉默就想揍丫的。
“你给我看！这是不是你做的?”
那是几张现场照片，照片上有裹成粽子的黑色袋子，几张死者被捅伤的照片近照。
赵树看了直哆嗦，他一眼就认出那个黑色塑料包装。
另一边，刘一泉跟着乐逸之到了现场，刚指了指他抛尸的地方，还没来得及说话，只听得嗖的一声，刘一泉的耳朵就被飞来的不明物体打穿了，鲜血直流，刘一泉疼的哇哇直叫，一边捂住耳朵一边往边上躲。
可当时大家都没看清是哪儿来的冷箭，“啊！”又是一下，刘一泉本来是躲在乐逸之身后的，没想到，躲错了方向，后背正好对着冯四儿的弩箭，这一下刘一泉的左边后背被击中 发出一声惨叫。
耿介这次看到了发箭的方位，飞快的奔了过去。
这时，冯四儿已经扔了那弩箭，大声地说：“当我知道我有一个那样好的闺女时，我就做好为她犯罪的准备了！”
“双手抱头，蹲下。”耿介冲过去把冯四儿摁在了墙角处。
刘一泉已经爬在地上，血流了一地，浸湿了倩倩曾经被遗弃的地方。与此同时，文书豪发现了废弃木柜上的一处刻痕:爸，来世再见。
刘一泉虽然被抢救了过来，但肺部感染了箭头的病毒，从今以后要一直吃药压制咳嗽。
赵树交代:“我看到倩倩的时候，她就在我常回家经过的地方，斜趴着，身上穿着的衣服是我之前给她买的，背上的花纹很特别，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但那地儿实在偏僻，没人路过，我过去一摸，完了，冰凉。”
赵树随即给冯四儿打了电话。
“起初，我以为那小子杀了我闺女。但那小子平时连条鱼都不敢宰，凉他也没那个胆儿。我过去一摸，闺女分明是被冻死了。”冯四儿交代，“尽管看起来像自杀，但我闺女是不会自杀的，她答应了我给我买蛋糕，每年都买，没断过。”说话间，冯四儿眼眶都红了。
“那为什么她会有刀伤?”
“我扎的。”冯四儿眼神空洞，“女儿没受伤，唯一的解释就是她是自杀的，但我不会信的，只有伪装成被杀才有人管啊。”
“尸体后来怎么处理的?”
“我和赵树放到了街上了，总有人会看到，那么显眼，只能让闺女受委屈了。”
问到这里，乐逸之意识到，尸体被人搬动过。
“廖组，你们那边咋样？”
“全撂了。”
“赵树跟冯四儿伪造现场后就后悔了，赵树担心被警察怀疑，就找了时间把尸体搬走了，不巧，恰好搬到了李孴凯住的小区附近。”
“唉，绕了这么一圈，都是可怜人。”
001这次显得很另类，主动跑来跟李孴凯描述冯倩倩的事儿。
“那时候的体会，就像一只被患有狂躁症的人拔掉鸭子的羽毛，每次逃脱都被拽回来，然后，继续比最早时更疯狂的虐待。”冯倩倩继续说，“我和我爸都是扫把星，周围没有亲人了，我出来打工是希望他别那么苦了，对了，我的日记本，有个夹层，那里有一张卡，存了几万块钱，请你告诉他，密码是他的生日，还有，蛋糕，我订了，到日子记得提醒他一下，谢谢你们帮我申冤。”
“你得帮她最后一次”001恳求道。
“好，我答应你。”
冯四儿在审讯中，陆陆续续要求抽了7根烟，那些烟都照例抽到了烟屁的位置，他打算交代完这一切就自杀。
剩了一根烟，抽完就拿着裤子吊死自己。可那一根烟刚点着，李孴凯拎着蛋糕就来了。
“冯四儿，有人看你。”
“冯四儿，这是冯倩倩生前给你订的，还有这个日记本，也是给你的。里面有张银行卡，密码是你自己生日。”
冯四儿打开日记本，那一行行字儿写满了关于他的描写:
2002年，7月。
“我有爸爸了，之前大家都说我是没爹管的孩子，我有爹管了。”
2003年，2月。
“过年了，他给我买了新衣服，我很喜欢，自从来这儿之后我上学进步很快。”
2008年7月
我第一次叫他爸爸，他开心的比平常多吃了很多饭。
......
2011年，1月。
我妈不是个好女人，她跑了很久了。我爸起早贪黑的挣钱，不容易，我替他分担一点儿是一点儿，给他再订个蛋糕。
2013年10月
没空回家看他了，也不知道他自己舍不舍得吃饭。
冯四儿看到这里，皱着眉头，后背靠着墙蹲了下来，接下来那个中年男人拿起蛋糕吃了一口，嚎啕大哭起来。
“你女儿希望你好好活着，别做傻事儿，她还给你留了一张卡。”李孴凯能做的也就这些了，他刻意避开了他是如何得知的这些细节。
后续:刘一泉涉嫌杀人未遂，出院后需要继续服刑。赵树协助抛尸，被处罚为刑事拘留并教育。
李孴凯回家的路上叹了口气:冯四儿和冯倩倩都是孤独的灵魂，却没能彼此取暖。
我是饕餮思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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