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楼旧事。。。。

望楼旧事

翠花的小妹夫叫张国文，个头不算高，眼睛不大，很有神。张国文是一个很活络的人，他有个市园林局的同学，靠着这个关系，干些城建绿化的活。这个面包车就是为了拉人干活买的。

“大姐，都好了吧？”

“好了，好了，国文来的真快啊，咱这就走！”

耕春也从屋里走出来，叫了一声姨夫。

“春子进来。”国文快步走进屋里，又招呼着耕春也进去。

翠花奇怪，这妹夫进屋是要干什么，紧盯着门口看。很快爷俩都从屋里出来了，先出来的是耕春，翠花差点认错人，原来国文嫌耕春衣服破旧，爷俩换了穿，连裤子也换了。

两人身高差不多，国文的西服穿在耕春身上，正合适。再配上花格衬衫和棕色的腰带，整个人精神多了。

“人靠衣服马靠鞍，大姐你看，我这外甥打扮起来还挺精神的吧！”

刘翠花尴尬地笑笑，谁说不是呢，可是家里这情况，有什么办法。看着妹夫对耕秋这么关心，刘翠花心里满是感激。

“忘带领带了，要是打上领带就更帅气了，哈哈！”国文打量着自己的杰作，没注意到刘翠花的神情。

张国文载着刘翠花两人先到镇上，胖媒人早等着了，看见耕春，还有点意外。穿着耕春衣服的国文下了车，胖媒人随意地打了个招呼。然后单独把翠花带进了那间挂着“好姻缘婚介中心”牌子的小屋。

胖媒人用一只玻璃杯子给刘翠花倒了一杯水，自己坐在椅子上，胳膊曲起来支在桌子上。问翠花“钱带够了没有？”翠花说“怕五百不够，又多带了二百”，又说“烦劳大兄弟多费心，一定不会忘了大兄弟的情”，胖媒人拍拍胸脯保证一切没问题。

刘翠花出来时，耕春脖子上多了一个领带，人又精神了许多。

车子载着四人颠簸了几个小时终于到了地方。这是一个靠近城市的村庄，被公路一分为二，沿着路两边有商店，理发店，有摆摊卖衣服的，在遮阳伞下卖小吃的，光饭店就有好几家。人来人往声音嘈杂，不象农村倒像集镇。

胖媒人带着三人进了一家饭店，来到楼上包间，一股烟气迎面而来，里面早有几人等着了。三个女的，二个男的，有说有笑的，都抽着烟，食指中指之间都熏得焦黄。这几人虽然相貌不同，但都有一个共同点，脸上油光油光的。

“胖哥来了啊，快坐，快坐！”几人一见胖媒人进来，脸上笑得开了花，递上香烟，热情地招呼着。

“这是王大媒，这是孙大媒，这是郑大媒……”胖媒人一个一个地向翠花介绍，介绍一个，翠花点一下头，烟气味熏得她头晕。

“我是孩子的姨夫，问一下，到底哪位是给耕春介绍对象的媒人，不会都是吧？”

国文觉情形好象不大对，这相亲也是相过的，一个媒人还不够吗，姑娘还没见着，怎么一下来了一大把媒人？

耕春穿着西服是神气了，国文穿着他的衣裤，有点寒颤，很没存在感。胖媒人一下子被国文问得愣住。虽然国文穿得不起眼，可也是经过风雨的，话说出来自有气势。

几个“大媒”也停了声，脸上的笑一时还没褪去，讪讪地看着胖媒人。空气一下子凝住了。

翠花也转过来疑惑地望着胖媒人。

“这儿的规矩就是这样的，多几个人相看，才看得准，也是给相亲的人负责。”胖媒人咳嗽两声，勉强笑笑。又看向翠花说，“原来不是说好的吗，得招呼几个媒人坐坐，先帮着女方相看相看。”

“是……是说过的。”

胖媒人确实说过“得招呼几个人坐坐，要花些钱”，还叫翠花做好“准备”。翠花以为是女方的爹娘亲戚要看看耕春，哪想是这么多媒人来看。

“噢，是这样啊！那几位大媒看看，看我外甥咋样啊，能相中不？”国文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对着愣神的媒人说道。

“不错，不错！”一个年纪大点的男“大媒”连连点头。

“小伙子挺帅气，我是相中了！”一个女媒人吸了一口烟，大笑起来。这女人嘴角长着痣，标准的媒人相。

你相中有个屁用，你这丑样，倒贴都没人要，国文心里暗想。

空气活了起来，“大媒”的笑容生动了，烟味也更重了。胖媒人这才发现香烟烫到了手，赶紧放到嘴里叼着，用食指搓了几下中指，烫疼的地方好受了些。

“刘大姐，今天耕春真是变了样，比那天精神多了，姑娘肯定能相中！”胖媒人抽了一口烟，又赶紧吐出来，说话客气许多。

“嗯嗯，相中就好，相中就好！”翠花疑惑没有了，觉得错怪了胖媒人，有些过意不去。

“咱们先吃了饭，就叫姑娘过来，叫耕春相看相看，都满意了咱就定下来。”胖媒人又恢复了成竹在胸的神情。

“对对，胖哥说的是！人是铁饭是钢，跑这么远的路，还真饿了，也不能让几位大媒老等着。胖哥，这菜得你来点！”

胖媒人对国文的热情有点架不住，不过想想就明白了，这个穷姨夫可能是真饿了。

菜不用点了，几个“大媒”早把菜点过了，胖媒人一招呼，服务员很快就把菜上来了。先是凉菜，凉拌羊肉，醉虾，牛肚……共八样。翠花不由心疼，活羊都五块一斤了，这一盘羊肉不得十几块。

接着上了四个炒菜，两荤两素，荤菜是炒鱿鱼，炒三丁。又要了两个烧菜，烧老鸭，烧长鱼。

翠花放下心来，她估算着，二百块钱差不多够了，就是不知那瓶写着“洋河大曲”名字的酒值多少钱。她看了一眼妹夫国文，国文嘴里满满的，筷子还不停地往桌子上探。国文见翠花看着自己，边吃边说，“吃啊，大姐，别光看着，赶紧吃！”

翠花叹了口气，也就认了，都这样了，想啥也没用了。

胖媒人要跟国文喝酒，国文说开车不能喝。胖媒人就跟几个“大媒”挨个地喝起来，你来我往，猜拳行令，一瓶酒很快见了底。胖媒人大声吆喝着又叫服务员拿来一瓶，挨个倒满，翁声翁气的说“哥几个，今个不把我吴大胖喝趴下，就是孬种！”看来是喝高了，翠花担心这一瓶可能还不够。

“胖哥，车里油不多了，我去给车加点油。你陪几位大媒多喝点，尽兴，一定要尽兴！”国文站了起来，靠近胖媒人耳边说。

“好，呃……你去吧……呃！”胖媒人头也不转，打着酒嗝挥着手。

国文双手抱拳，对着几位“大媒”拱了拱，表示歉意。又转过头对翠花说，“我去看看就回来”。翠花有点奇怪，这么多人又不方便问，又怕自己一个人不好应付，就嘱咐国文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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