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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小青约我到咖啡屋小坐。说从西藏回来后,一直很寂寞。在上海就我一个朋友。
在蜡烛昏黄的光线下,可以隐约看见她的面容有些憔悴。
“你是否熬夜了?”我问。
小青很少像今天这样,以前她的唇边总是挂着浅笑,看着就像一朵盛开在高原里的格桑花,很美。
“不是熬夜,而是失眠。”
“赶快找个对象吧,一个人总是孤单的。”
“你看我现在的模样,就像个老太婆似的,谁会喜欢呢!”她用手抚摸着脸。
西藏高原环境,几乎毁掉了小青容颜,那张白皙的脸已经成为了记忆。
“我看着,你依然像格桑花!”我试图安慰她。
她自我解嘲地说:“即便是美丽的格桑花,也无人摘采,现在我算知道了,女人年龄大了不值钱,那些所谓的钻石王老五也看不上我。”
听着她的话,我似乎能够穿透她心灵深处的寂寞,和无法言说的悲哀。
“无人采撷,是因为你身在高处,就像格桑花一样,我认为是你太挑剔。”
“你真会安慰我,还把我看成格桑花,你不知道,前几天有人给我介绍个结过婚的男人,而且还有个孩子,我都沦落到这种地步了,还说我挑剔。”
是啊,你已经三十五岁了,我在心里说。
“还记得,三年前你到西藏看我时,我们一起去看格桑花吗?”
“怎么能够忘记?”我说。
于是,我们的脑海里,同时浮现荒寒空寂的高原,寂寞的格桑花独自璀璨地绽放着属于自己的美丽。
格桑花的外形有点像玫瑰,但没有玫瑰那样气势张扬。又有点像荷花,却不如荷花娇艳热烈。半开半合的花瓣,冷冷的颜色,于尘嚣之外,沉静中守着一份矜持。
小青现在犹如一株寂寞的格桑花,不过她在我心里灵魂高洁得令人仰望。
她大学毕业后,没有听从家人的劝阻,独自去了西藏,当了一名教师。我知道后,也劝阻过她,还说她是脑子进水了。
她说西藏是神秘的,令她向往,要去圆梦。
难怪她要学藏语,研究藏文化,但还是认为她少了理性。
荒草衰疏的高原,没有浓郁茂密的森林,清澈澄静的海子,只有炽热的光线,刀一般的锐利的风,还有人烟罕绝的荒寂。
她很长一段时间适应不了那里艰苦的自然环境,好歹有热情的藏人对她的照顾,学生们也很爱戴她,给了她不少安慰。
“看现在这个样子,我是不是选择错了?当初应该跟你一样到杂志社工作,他也跟我分手了,说我们没有共同的语言,追求也不同,还劝我清醒清醒,西藏不是天堂。”
那年小青回来探亲,她和我就坐在这间咖啡屋,对我流着泪说。
当时我鼓励她, 不要怀疑自己,更不要怀疑自己的选择,他不能理解你,即便成为夫妻也不会幸福。
我的话似乎给了她力量。之后的岁月,她和那里的孩子处得很好,她的事业也如日中天,还被评为优秀青年教师,到北京领过奖。
然而,辉煌的事业并不能完全战胜孤独,她像格桑花一样始终寂寞地开放着。但是,她还是常常想家,想儿时的同伴,想上海美好的一切,想念父母,渴望家的温暖。
这次回来,小青说不再去西藏了,已经辞职了,要留在上海,但感觉对不起那里的孩子,辜负了藏人的期望。父母年纪大了,需要她照顾,自己也想结婚。
她说经过西部边陲的风雨洗礼,自己基本具备了格桑花保持生命特质的全部要素,可以在西藏守住自我,但现实让她再次做出选择。
“他呢?”我想起她曾经的男朋友,是否有复合的机会。
“已经结婚了,孩子都好几岁了。”她流出了眼泪。
你就是高原的格桑花,是最美的一道风景。你是独一无二的,相信会有男人喜欢格桑花。
听了我的话,她静若处子般神秘安谧的脸庞再次浮现红晕。
“我哪有那样格桑花美,也没有那么好。不过,你的话给了我信心。”
从咖啡屋回来后,我就开始给亲戚朋友打电话,让他们帮忙给小青找对象。
第二天上班,又在新一期杂志上刊登了一条征婚启事,还特意配了张格桑花的图片。
美丽的她,美丽的格桑花犹如一块多棱镜,每一个棱面都值得你观察,景仰和畅想。
这是征婚的一部分内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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