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世界,气象万千,如梦亦真,纷乱多景,又朴素有情。
物转星移,纵是隔了时空,依旧可以感知那个时代的忧患和喜乐,动荡与安逸,庄严和随性。
几多红颜名将,佳人才子,渺入风尘,只是偶然被人想起,继而遗忘于茫茫沧海。
唯有情爱,一如初时,那么熟悉温暖,恍若故知。
它不分朝代,不计得失,不畏聚散,一直被人珍视、追寻和拥护。
他是民国乱世里的风流才子,生于江南富商之家,貌似潘安,情如宋玉,才胜子建后来驰骋于文坛诗界,纵身情海波涛。
就是这样一个响亮的人物,途经民国岁月,抛下几段未了的缘分,留下数卷瑰丽的诗文,独自仓促离开。
徐志摩
1897年1月15日-1931年11月19日
他叫徐志摩,又名徐章垿。
他一生短暂,却经历了别人几生几世的情爱和故事;他多情也薄情,慈悲又冷酷;他热烈缠绵,亦只是别人眼中轻描淡写的风景。
徐志摩这一生和三个女人有过深刻交集,最后来不及嘱咐道别就匆匆转身。
男女情爱,他拥有过,失去过,珍惜过,也辜负过。
张幼仪与徐志摩
张幼仪,是他耗尽一生也还不了的情债。
张幼仪端庄大方、贤惠善良,为他平凡生养、照料双亲,无怨无悔。徐志摩给不了她爱,只能无情地将她抛掷在异国他乡,不肯问津。
他有他躲不过的情劫,亦有他的不如人意。
当这颗柔软诗意的心邂逅梦中那朵素洁的白莲时,他如何视若无睹?
伦敦的烟雨,康桥的柔波,让他深深地沉醉在一场突如其来的爱恋中,不能醒转。
徐志摩与林徽因
她是从人间四月天里走来的林徽因,是爱,是暖,是希望,是天真,也是庄严。
在此之前,他不知世间会有如此娉婷轻灵的女子,在此之后,百花皆不能入其眼。
他甘心做一株招摇的水草,葬身于康桥的柔波,只为换取她一颦一笑。
当他舍弃结发妻子,与张幼仪断情割爱时,林徽因却悄然转身。过往的誓约,刻骨的爱恋,在瞬间成为幻影。
因为,林徽因冷静的明白徐志摩爱的根本不是她,而是一个幻觉。她说:
“徐志摩当时爱的并不是真正的我,而是他用诗人的浪漫情绪想象出来的林徽因,可我其实并不是他心目中所想的那样一个人。”
这句笃定又清醒的总结,基本终结了所有流转于林、徐之间那浪漫痴情的片片情话。
再相见,她已嫁作他人妇,虽有往来,却也只能相望她的清冷背影。
她依旧是那朵清白、醒透的莲,从容安静,无痛无恙,他连怪罪她的话都说不出口。
可他到底不能忘情,亦无法收心,只盼着岁月垂怜,红颜回首,但覆水难收。
林徽因有情,却不会为情而迷失荒径,她活得坚定、清透。
她愿永远活在人间四月天,高雅温婉,美好宁静,不轻易为任何人泛起波澜。
所幸,命运对他留有余地,在其落拓无依时,给了他另一番安排。
如果说林徽因是人间四月的白莲,那陆小曼则是一株绚烂妖娆的海棠。
她生来就是个不折不扣的妖精,当他靠近她,她未施任何妖法,便已收魂摄魄。
这是一个勇敢、令人敬佩的女子。
为了爱,她与丈夫王赓离婚,流掉腹中孩子。为了爱,她忍受世间流言谩骂,无视众生冷眼。
她像一朵罂粟,一生沉迷于烟火中,无惧无伤。
她更是一个戏子,在偌大的人世剧场导演一场叫作爱情的戏,别人早已从戏文里走出,她却尘封于此,自演自唱,直到死去。
她不够完美,打牌、听戏、跳舞、喝酒,痴迷阿芙蓉,过着奢侈堕落的生活;
她不够自爱,像个交际花似的周旋于夜上海;她不够自重,和翁瑞午隔灯并枕躺在一张榻上吸鸦片。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让徐志摩甘愿为她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有人说,是陆小曼葬送了徐志摩,可徐志摩又何尝没有葬送陆小曼,她一生浮华招摇,却把所有的爱只给他一人。
她不欠他,只是不能风雨携手,一同走到风停雨住、美好晴天。这是命运的摆弄,人生的缺失,纵是拼尽所有,亦不能相护周全。
走过去的是福,躲不过的是劫。他是云,必须以漂流的姿态行走,但有不舍,亦该从容无惧,幻作尘烟。
人生本就变幻莫测,他匆匆离去,也不过是将那出没有演完的戏提前散场。来不及交代给谁,那些未说出口的话将是世间最美的诺言。
任凭时光如何锋利,亦不能再伤他分毫。他做不到让爱适可而止,却用另一种方式成全自己。
他以一个俊朗诗人的模样,美好地活在民国,活在那些爱过他的人心中。慢慢地,他成了一本叫《新月》的诗集,被珍藏在民国的河山,端丽庄严。
人的一生不过是午后至黄昏的距离,月上柳梢,茶凉言尽。诗人的心,是灵性而细腻的,他能感知许多凡人不能感知的物事,预测因果。
都说,云来云往,无有踪影,可有时又分明看到它的来处、它的归程。灵魂是有故乡的,它将自己寄存在岁月某个美丽的缝隙里,只为了不让世人轻易遗落,亦不要轻易去怀想。
深爱百岁老人杨绛先生的一段话:“我们曾如此渴望命运的波澜,到最后才发现:人生最曼妙的风景,竟是内心的淡定与从容……我们曾如此期盼外界的认可,到最后才知道,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
徐志摩走后,陆小曼就是这样掩门遗世,在自己的院落里观山戏水,怡情养心。
的确,世界是自己的,与他人毫无关系。无论生命短长,爱与不爱,以哪种方式开始又或结束,都值得尊重,值得感恩。
关于徐志摩,他一往情深的过去,他的哀怨苦乐,在民国阑珊的灯火下若隐若现。等着与你,与每一个有缘的你,产生淡淡交集,直到月上柳梢,茶凉言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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