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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进在第二回出场。
周进出场的时候已经六十多岁了。之前在兖州城里顾老相公家里作先生,仅仅三年就让顾家的小公子中了秀才,于是被请到薛家集村当书塾先生,其实此时的周进连个秀才都不是,以一幅穷困潦倒的模样出现在了村里的请师宴上,备受刚刚进学的梅玖奚落。
众人看周进时,头戴一顶旧毡帽,身穿元色绸旧直裰——那右边袖子同后边坐处都破了,脚下一双旧大红绸鞋,黑瘦面皮,花白胡子。
村塾里不过几个孩子,收入低微,学生淘气,周进的教书生活并不快乐。家长嫌他偏袒,举荐他的夏总甲嫌他呆,不知道逢年过节表示感谢,所以只将就了一年时间,周进就失业了,家中衣食艰难。无奈之下,跟着姐夫金有余做生意去了。就这样,机缘巧合,来到了省城。
来到省城,周进就想到贡院去看看,毕竟自己奋斗一辈子,也没有进过贡院的大门,还是很遗憾的。自己去了一趟,被看门的用大鞭子赶了出来。他不死心,求姐夫帮他花了点钱买通了门卫,才终于得偿心愿。进到贡院后的周进有怎样的表现呢?
周进一进了号,见两块号板摆的齐齐整整,不觉眼睛里一阵酸酸的,长叹一声,一头撞在号板上,直僵僵不醒人事。只因这一死,有分教: 累年蹭蹬,忽然际会风云; 终岁凄凉,竟得高悬月旦。
行主人应诺,取了水来,三四个客人一齐扶着灌了下去,喉咙里咯咯的响了一声,吐出一口稠涎来。众人道:“好了!”扶着立了起来。周进看着号板,又是一头撞将去。这回不死了,放声大哭起来。众人劝着不住。
周进也不听见,只管伏着号板,哭个不住。一号哭过,又哭到二号、三号,满地打滚,哭了又哭。哭的众人心里都凄惨起来。金有馀见不是事,同行主人一左一右,架着他的膀子。他那里肯起来,哭了一阵,又是一阵,直哭到口里吐出鲜血来。
先晕死过去,然后嚎啕大哭,直哭到吐血——这是毕生追求功名却连个秀才都没有捞到的老童生满腹的心酸啊。这情景也使得姐夫和他的朋友们动了恻隐之心,他们虽是生意人,却有豪侠之心,极讲义气,比起那些只知道奚落他的同道中人不知道强了多少(吴敬梓对读书人的暗讽在此已表露无疑)。他们四人当下便捐了二百两银子,让周进有了入科场考试的机会。落魄一生的周进从此时来运转,当年便中了举,接着到京城参加会试,又中了进士,名列三甲。仅仅过了三年,就升了御史,钦点广州学道,于是来到了广州。
周进也算是大器晚成之辈。贡院内的一哭,可谓惊天动地,摧肝断肠。其实科举时代真正如他一般幸运的又有几人呢!《儒林外史》的作者吴敬梓不就是终身不第吗?蒲松龄也是一辈子从小秀才熬成了老秀才,他们可谓有才,可是时运不济,命途多舛。和他们相比,周进算是幸运,毕竟他遇到了姐夫这个贵人,从此人生开了挂,而且还提携了一个和他同病相怜的老童生——范进。
金有余说:“人生在世,难得的是一碗现成饭。”这是他劝周进改行做生意时说的话,读来令天下读书人心酸。不过,周进终于凭“才学”吃上了现成饭,堪称是漫漫科举路上的幸运儿。因为遇到他,穷途末路的范进也成了幸运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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