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活下去就已用尽力气,经不起半点命运的威胁。
吕受益,千万白血病病友中的一位,是电影里反差最强烈的角色之一。
他让程勇走上卖药之路,也让自己的求生希望燃起再熄灭,但终归不敌现实和命运的捉弄。
最开始,他知道印度有一种仿制药,价格是正版药的1\20,足以让很多人可以活下去。
他满怀希望跑到程勇的小店,心怀侥幸地塞给他一个橘子,希望帮忙买些印度仿制药。
即便佝偻着身体,但眼里有光。
笑眯眯的样子,让枯瘦的脸也变得神采奕奕。
程勇答应去买药后,别人举着横幅在高价正版药公司前抗议,他只是坐在一旁,一边吃着盒饭,一边笑。
他笑,是因为看到了生的希望。
之后,在他的介绍下,他和程勇以及其他几个病友,开启了组团卖药之旅。
依靠低价药,维持着一段平静快乐的日子。
也许是可以活下去的日子太美好,以至于他以为可以持续一辈子,甚至想着自己说不定还能当爷爷。
希冀有多美,现实就有多残酷。
他说:
自己得病的时候,想死;
但看到儿子生下来,想活。
然而,不受法律保护的药品渠道,无法持久。
程勇考虑到继续卖药的风险,同时受到假药贩子张长林的威逼利诱,决定退出。
一年后,传来的是吕受益割腕自杀未遂的消息。
程勇去看他,吕受益变得更加虚弱,仿佛在死亡边缘,不变的是仍习惯性地招呼他吃橘子。
一年前,橘子是希望的见证。
一年后,橘子是绝望的填充。
“怎么弄成这样了?”
“没药,所以就这样了。”
他微微一笑,一脸释然,又带着点无奈。
眼神里满是不再挣扎的讯息,看不见生命的光彩。
医生说,他的病情已经恶化,即便有药也没用,得接受化疗。
巨额费用对原本危机四伏的家庭,无疑是最后一击。
即便有可爱的儿子和贤惠的妻子,但一次次病痛的凌辱和经济危机,生的勇气已经所剩无几。
对于曾经求生欲望强烈的人来说,现在求死的心情一样急切。
希望,曾是他活着的全部意义;
而现在,正被生命一点点蚕食。
病情的恶化,救治的无望,身心的折磨,已经让人跌入灰暗坠落深渊。
当死亡经不起最后的威胁,他选择用所剩无几的勇气,在黑暗中自我了结。
2、穷病虽无法根治,但挣扎的人性可以缓解
这个故事并没有什么大善大恶,最大的BUG就是:
我有病,药太贵,买不起,所以活不起。
而这一个BUG,就足够你倾其所有。
在一个人还没生病的时候,经常会说:一个人的见识比钱来得重要,因为钱可以用以后的一辈子去挣。
但是,远水解不了近渴,当你真的身临其境,一辈子未免显得荒唐。
因为,你还来不及用尽一辈子,就已经被病魔和昂贵的药价陷入了绝望的怪圈,永无答案。
越是生病,赚钱能力越弱,越是难以负担费用,越是吃不起药,治不好病,失去活着的动力……
张长林说:“这世上只有一种病,就是穷病。你救不了,救不过来,算了吧。”
一般意义上的穷,只是意味着生活会很清贫,有时候很艰难,但不管如何,你依然可以活着。
但是,当穷遇上重疾,有时候是苟延残喘,有时候几乎意味着毁灭。
和程勇一起卖药的人,多是病友,或病友的家属,但大多是经济能力欠佳,甚至是社会边缘的存在。
卖印度保健品为生,因为父亲重病,开始卖印度仿制药的程勇;
为女儿治病,不惜委身风尘的单亲妈妈思慧;
患病后怕拖累家人,离家出走的贫困农村少年黄毛;
还有吕受益,教堂先生。
就是这样一群人,他们深陷其中,但仍怀着利他主义,力所能及地帮助身边每一个人。
他们对卖假药的张长林,当场揭穿。
黄毛为了掩护程勇,引开警察车祸身亡。
而主角程勇,最开始说:我不要当什么救世主,我只想赚钱。
在金盆洗手后,吕受益的死突如其来,再次激起他内心的悲悯。
这次他自己赔钱,也要帮助大家卖药,就当还他们的,即使为此陷入牢狱。
其实,他本不是病人,也不欠别人的。
他想在法律之内存活,不想进监狱,没有错。
是道德还是本分,无人评判,但他内心的人性在挣扎。
他有着小小的善良和慈悲,在亲身经历了病友的真实处境和悲惨结局后,小善被放大,被点燃,迸发出了人性中最灿烂的光辉。
就连张长林,这个电影里显得最反派的一个人。
卖加了面粉的假药,为了利益,威逼利诱他人。
最后被捕,却选择了坚守,没有供出程勇在卖药的事实。
或许,人性是相互感染的,此起彼伏,永不停歇。
良心和人性,几斤几两,在他遇到程勇后,在所有病友遇到一点小善后,衡量标准就变了。
尽自己所能救助每一个病人,这是那些得了穷病的人在做的事情。
并不多么伟大,却可以缓解穷病带来的绝望和扭曲。
把人间的美好、温暖和勇气,汇聚成海洋;
为每一个祸不单行的漂泊者,带来生命的希望之光。
即便有人付出青春和生命,有人付出牢狱之苦,有人改变活着的信念。
3、不要神的光环,只要你的平凡。
一个人患了白血病,吃不起高价药,可能落得家破人亡,是谁的错呢?
怪病人太穷?
对一般底层人士而言,花钱治病本就望尘莫及。
但即便是中产阶级,承受长期的治疗费用也是高不可攀。
更何况,中国中产阶级以上的人群仅仅只是少数人。
怪医药公司定价太高?
医药公司为研发新药,往往斥资重金,花费长达几十年的研发周期;
为覆盖研发成本,高价也不过是企业的生存法则。
怪国家管制不当?
国家的财政有限,而调控同时面临来自市场的力量,有时候适得其反。
怪法律太无情?
最铁面无私的法律,是道德的最后一道防线,为规避犯罪风险而存在,又有何错?
……
没有答案。
但问题依然存在。
影片最后,程勇因为卖假药判刑五年,考虑到本意是为救助病友,提前释放。
而影片之外,故事原型陆勇,本身就是一位白血病人,对病痛感同身受,在帮助自己的同时也福泽他人。
但因涉嫌卖假药被警方带走,之后千余名白血病病友签名为其求情,免去一场牢狱之灾。
在最后的生命天秤上,法大于情,命大于法。
而对于这次舆论焦点事件,最终推动将药物格列卫纳入医保范畴,完成了社会问题的一次修复。
医疗和药品问题,是整个社会盘根错节的体系问题,问题的解决不可能一蹴而就,只能逐步完善。
人们称陆勇为英雄,但陆勇并不想当什么英雄。
如果可以,他只希望是个没有病痛的平凡人,平凡的活着就好。
而平凡的向上力量,有比英雄更为持久的生命力。
个体的力量犹如星星之火,也许微弱无力,但一个群体为之努力时,星星之火却可以燎原。
只希望,大家生活在一个可以活下去的时代,如此便好。
不要神的光环,只要你的平凡,此心此生无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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