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瑣記

臘月初一，從娘家歸寧，途遇堵車，小女與姆姨酣甜，待順利歸家，已是午後時分。未久，量公亦歸，擷修平仁量畫作兩幅，俞律葉兆言書法各一小幅。各自品評一番，覺修平所畫胖子愈發精妙，讚嘆！且有粉嫩珊瑚耳飾一對，其時曰，不甚紅，卻嗲，甚配夫人，余得來贈與夫人。余心甚喜。

飧時，量公曰，夫人今日甚為勞憊，小酌一番如何，語罷便取出桂花新釀，未及斟上，吾手抖卻將杯盞摔於地上，四分五裂，只得口中念念有詞曰歲歲平安。此綠杯盞，吾二人持久之物，宿西研樓時，量公每每用之品茶。彼時，吾愛量公唇形，覺其甚貌美，每其品茶之時，倍覺星星灑灑，你儂我儂。既已碎破，索性再覓新物，時光流轉，新舊更迭，從來如此，世事多變，在這萬變俗世中以不變應之，此不變乃為初心。量公取新杯盞，斟上，只覺桂花滿室飄香，入口清甜，小酌一杯，少時雲霞漫上面頰，暈暈乎乎宛入仙境。微醺真乃人間至妙之事。

臘月瑣記

飯罷，取新入佛手柑，稍稍清掃，將其上之蝸蟲驅離，心中念曰罪過，讓此之小蟲背井離鄉，無家可歸，後以日式銅制菓子器盛之，此柑形若蓮花，佛手指細秀，膚質細膩，香味內斂不張揚，卻又頗味濃郁。較之香櫞，形更揚，態更羞，味更綿。放至床頭，便可枕柑味而眠，余甚喜。

臘月瑣記

小女素來愛花，余便頻頻購入，交予小女插入瓶中，伊喜將各色花葉皆混，余做微調。細察日前之月季，已然有衰敗之貌，黛玉哀嘆花之衰落，余卻嘆時光流轉之美妙，念念不忘之人，戀戀不捨之物，皆隨時光消逝。世人皆是時光之過客，客客氣氣才是好。

一夜無話。

臘月瑣記

臘月初二，余早起妝容，畫眉之時，量公始起，忍半畫之眉，燒水，煮素面，配溫泉蛋一枚。量公食之味寡，配小菜佐之。食畢曰，多謝夫人，少時，彼取出老普洱磚茶一塊，令余細細分好。取倚天茶刀，輕切便分層，細細嗅之，只聞手指煽動空氣之氣息，而普洱之味若有似無，要屏氣靜心，方能嗅見少許，乃知其味頗為內斂。普洱亦如人，歷經歲月，消融稜角，卻渾厚濃郁。不似新下茶餅，質硬嘗傷人，味衝卻少回甘。

臘月瑣記

以上，碎碎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