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我运动能力差,跳皮筋,拍皮球都不行,所以我很少参加伙伴们的游戏,我怕自己笨拙的动作引起他们的嘲笑。那时的我是自卑的。
记忆里,童年的伙伴头上扎着或红或粉的蝴蝶结,在风里疯跑时,蝴蝶结就如跳跃着的火焰,装点着他们的童年,是的,装点着他们的童年,因为那时我没有蝴蝶结,虽然童年时的我也很渴望有一个如火焰般跳动的蝴蝶结。
爸爸不让我把头发扎成一个马尾,他喜欢让我梳两个小刷子。爸爸不让我带任何头饰,两根皮筋一扎就好。所以我也没有炫耀的资本,我只能继续自卑着。
但女孩子哪有不爱美的,后院表姑要和姑奶去黑龙江了,她把她的美美的发卡送给我,是扎低马尾用的,镀着金色,亮闪闪的。
可我不敢拿回家,怕爸爸看见,我把它藏在妈妈的茄子地里。偷空跑到地里,躲在茄秧后把羊角辫放下,然后拢在一起,用那金灿灿的发卡一卡,坐在茄地里,看蓝天,看白云。他们也一定看到了我扎金色发卡的美美的样子。
后来发卡哪儿去了?好像是我正戴着发卡发呆时,被下班回来的父亲看到了,他收走了我的发卡,而且填进了灶坑。后来妈妈收灰扒出来时,镀的金色已经没了,灰白的铁条颜色,让我泪水模糊了视线!我不知道爸爸为什么对我如此之严!
老叔要结婚了,我被安排要给新郎新娘带花。破天荒地爸爸从集上回来,给我带回两条粉色的绫子。它们粉粉的颜色夺人眼球,比我那些小学同学头上扎的绫子要宽点,当然也更漂亮。
我期待老叔的结婚日早点来临,那样我就可以把那两条粉色的绫子戴在头上,打成两个漂亮的蝴蝶结。多少次我偷偷试戴,那面圆镜子里便有两团粉嫩的云霞,映衬得女孩益发明眸善睐。
老叔结婚的日子来了,我如愿头顶着两朵粉色的蝴蝶结,给新婶子戴上新娘红花。新婶子很漂亮,我也很漂亮。
但我更想把这粉色的蝴蝶结向我的同学展示,告诉他们他们有的我也有。
老叔结婚的第二天,我一早起来,洗漱,梳头发,仔细地把粉绫子扎头上,整理出蝴蝶结的样子。
我满怀期待,期待同学看到我头上的装饰时的羡慕,他们也会围着我叫喳喳地议论。他们头上的红纱巾结成的红花,结成的蝴蝶结,都太俗艳了,太普通了。爸爸给我买的粉绫子就是与众不同。
吃早饭时我都在想着待会儿见到他们时他们惊讶,艳羡的表情。但当我放下碗筷,起身要走时,爸爸却告诉我把头上的蝴蝶结摘下来,不能戴到学校去!我不明白为什么,可平日里严肃的爸爸的命令我从不敢违抗,我哭了,我多日的期盼就在爸爸的一声命令中折断。
我摘下了那个可以为我换回赞美的蝴蝶结。那天早晨我是如何悲怆地走进我的小学校园的时至今日已经淡忘了,只是那两条粉绫子被我珍藏多年,偶尔会偷偷地躲在屋子里戴上,从那面不大的圆镜里打量变美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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