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看到很少使用对白,主要用眼神和表情表达内心,如果沉默和寂静让你觉得内心沉静,这样的电影一定就是金基德的了。看过《漂流欲室》,《春夏秋冬又一春》,《空房间》,《坏小子》,就会发现金基德的电影与大众不同。寡淡,冷峻的眼光审视着眼前的一切,让人觉得就是那样,生活就是那样,真正经历过人生的人,不会大呼小叫,歇斯底里。
《空房间》一开始我没有看太懂。但这并不影响影片传递的一种禅静般的意味。女主人公善华走进一座清幽古朴的宅院,清荫匝地,光影沉寂,有一男子在院子里蹲在一大水瓮边清理睡莲的宿根。看到有人来,站起来微笑着问了句,你找谁?善华如同未闻,径直走进厅堂,在一张古旧的木睡椅上躺下,微微闭上眼睛。男子静静地看着,他的女人走出来,问,她是谁,男子说,我也不知道。又说了句,不要惊动她。他们便真的不去惊动这个神秘的女人,默默地干自己的活。善华睡起,或许是养了一会神,走出来,和房子的主人微微点了点头,走出了院子。
不可理喻吗?真的有点。在你我的生活里,你设想一下,会引出多少怀疑,多少解释不清的醋意争吵,甚至私闯民宅的法律问题。呵呵,这就是金基德的镜头。生活里的荒诞不经,在内心里可以是和谐的,在禅味的安静里可以是圆融美好的。原来,一切都可以不是我们想的样子,一切对立争执可以在安静里化解的。不要一惊一咋,不要惊动内心的力量。原来佛说“凡所有相,皆是虚妄。若见诸相非相,即见如来”,就这么平实。
泰石在狱中练习了一种“幽灵隐身”的特技,出狱后来到善华的家,善华的丈夫根本看不到他。三个人就这样同居一起,善华抱着丈夫,隔着丈夫的肩膀和泰石亲吻。丈夫一出门,两个相爱的人就在一起。丈夫回家,三个人就在一起。依旧是两个人的世界。两个人与三个人,没有区别。泰石隐身在屋里,却一直在善华的眼里,心里。现实的冲突在这里没有了,仇恨没有了。两个相爱的人,相隔着一个可有可无的丈夫,吃饭,亲热。丈夫,真是一个可笑尴尬的身份。尽管在现实生活里不可少,但在真实的情感世界里,实在是多余。
有些观众说,这影片怎么没声,从头到尾好像按了静音键?金基德没有让人物跳出来说话,没有铺排复杂的剧情让角色补白。复杂到极致就是简单,热闹到极致就是安静。厌倦了太多的义正辞严,深情表白,精彩辩论,不如大家都安静些吧。在午后沉静的日光里,在睡莲底下清澈的流水里,少年在别人家的]空房间里吃饭睡觉,少年隐身在善华家里,都是静场。
金基德打破了虚与实的界限,寻找着真相。
是不是也可以这样看《漂流欲室》呢?找到了钥匙,是不是可以开他所有的房间呢?试试看。
我还是不能说看懂了《空房间》,我只是说,金基德禅意的视角让我们与生活和解。
影片的最后,两人踩在体重计上,示数为零。字幕:我们生活的世界,到底是梦幻还是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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