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住院了
老父亲有心脏病,住院就免不了要输液。
那一次上午父母亲去中医院输液。父母亲认识医院的杨医生。由于没有床位了,杨医生就说:干脆就在医生办公室门口的座椅上坐着输,这里离办公室近,也很方便。
母亲守着父亲输液。他们一边输液一边说着话,当快要输完的时候,母亲见父亲没有理她,只见父亲张着嘴,头慢慢地要向后倒。母亲见势不对,她两手把父亲扶住,嘴里大声吼着:杨医生,快点!人要遭了。救命呀!医生。
办公室里面的杨医生和另外几个医生赶快跑了出来,招呼护士推了急救床,把父亲送进了重症监护室。
远在贵州的徐强木接到老婆电话,说父亲因为心梗进了重症监护室,杨医生说县中医院只能是暂时保住了他的命,但父亲随时都有可能又一次发生心梗,再次发生的话就会有生命危险,要想多活几年的话还得尽快送重庆新桥医院。
徐强木接完电话立马驾车回家。一共有近500公里,徐强木回到县城已经是晚上十点多。他打电话给老婆。老婆说重症监护室平时看不到病人,只有在探视时间才能见到病人,医院规定人还不能进去多了,一般是一人,最多两人,探视时间是每天下午四点。
徐强木说回都回来了,还是想去医院一趟。
他老婆说那就去吧。重症监护室在住院部一楼的右边最里面。
徐强木问明天去重庆是怎样安排的?
老婆说要等明天问杨医生是怎样安排的?主要是新桥医院不好联系床位,通过医院与医院之间还好联系一些。
徐强木把车开到中医院找了车位停好车。他下了车走进住院部一楼,往右边一看就能看到重症监护室几个血红的大字。徐强木看到“重症监护室”这几个字,就觉得头皮一阵阵发紧,背心发凉,因为进了那里面仿佛离“死神”就靠近了一步,也就是一只脚迈进了“鬼门关”。
徐强木静静地站在重症监护室门外,他感觉得到父亲能感受到他在外面,他能给父亲撑下去的力量,他就是这样认为的。所以他明明知道这么晚了过来根本见不到父亲,但他回来了他还是要先来这儿给父亲报到,他相信父亲能感觉到。他想起父亲辛劳一生,还没享受到什么就要离他而去,他暗暗地下决心一定要把父亲送到重庆去治好。
通过医院对接,父亲到新桥医院安了两个支架。
从此以后,父亲从没断过药。过不了多久,他只要有感冒或者肠胃不舒服就得往县住院部心内科送,不然就要加重,问了朋友,说住院部各方面还是要比中医院好一些。现在只要父亲一住院,怕再出意外,老母亲却要去陪着。她一直记着那次要不是她守着输水,只怕父亲早已经“走了”。徐强木也是三天两头往家跑。
父亲经常住院,脾气也变得焦躁起来。住院上了三、四天没好转的话,父亲就要抱怨,要么说医院医生不行,要么说医院的药是假的。但在县城住院部是当地各方面情况最好的医院,何况就算是再好的医院也不是万能的,人有时候在病痛面前显得很渺小、很无助。所以不论父亲有什么意见,去还是得去,住还是得住。
输液有时是徐强木在守,但多数时间是母亲在守。母亲要徐强木回去,中午送饭就行了。
有次徐强木有事回家去了,回转医院时见父母在生气。
徐强木问:怎么回事?生什么气呢?
母亲说:护士把我们药换了。她们不输我们的好药,要放起来拿去卖。
徐强木说:不可能吧!我去问问医生。
徐强木出门去医生办公室找医生,路上正好遇到负责父亲的护土。护士看到他,象遇到了救星,高兴地说:叔叔!还好你来了。由于父亲经常住院,心内科的医生护士基本上都认识了。
徐强木问:是怎么回事?
护士说:爷爷每天都要输一瓶含钾的药,你晓得含钾的药输起来痛得很。输快了我们担心爷爷受不了,就调得有一点慢。爷爷嫌慢自己把它调快,调快了嫌痛又要找我们,我们去了他吵我们说我们给他输的是假药,要求换药。你想药是医生开的,怎么可能随便换呢?我们和护士长商量干脆把药取了先输其他的药,我们想等你来了,你守着输安全些。但是你去了那么久没回来,其他药都输完了,我只好夕输这一瓶,可他们偏要说我们换了他的药。都闹到医生那里去了。医生解释半天起不了作用。医生让我们自行解决。主仼还要处分我们。求你了,叔叔!
原来是这么回事。徐强木问:你们换药的时候跟他们说过没有?
护士很着急:说了的。可他们忘了。他们硬要说没告知他们。还说我们把他的好药拿去换了好卖钱。这怎么可能呀?我们再三跟他们道歉都不行。
徐强木心说:忘了倒有可能。因为母亲早上洗了头不久就要忘,有时候一天要洗几次。
徐强木跟护士说:你们再去道歉,就说保证没换,乱换药是犯法的事。如果还不相信可以拿去化验。我会帮你们的。
几个护土和徐强木来到病房,其中一个护士说:爷爷,我们真的没换药。你们的药都是医生开单子,专门有人根据单子把药送上来,每个病人的药是固定的。我们敢去换谁的药?再说乱换药可是犯法的事。
徐强木也说了:她们不会换药。你们再不答应她们就要遭开除。现在她们已经遭处分了,还要扣工资扣奖金。
父母亲听说几个护士要遭扣工资,特别是母亲,她赶紧说:那你们快点拿来输起。要不要我去跟你们领导说说不要扣你们工资。
几个护士听到可以输水了,那还管扣工资的事,赶紧把药拿来挂起。
老父亲住院一般都是徐强木在守夜。
医院里充斥着一股药味道,护土时不时地要查房,加上陪床又窄又硬,徐强木根本就睡不好觉。
等到到了半夜徐强木睡得正香的时候,医院里不知从哪个病房里不时会传出痛苦的呻吟声,有时父亲又在叫醒他要方便,每次都是睡得断断续续。
这次住了几天院,父亲感觉好多了,眼看又要出院了。
这天还没亮,朦朦胧胧中徐强木听到父亲母亲在说话。
只听父亲说:好几天没洗澡,昨晚又出了点汗,总觉得不舒服。
母亲说:不舒服就擦一下。
徐强木昨晚没睡好,本来还想多眠一会。听到父母的声音,他只好勉强坐了起来。
老年人岁数大了,觉少起得早。何况父亲不在家,母亲也睡不踏实,也能理解。
徐强木挣开睡眼,只见父亲脱光了上衣,母亲接了半盒热水在给他擦身子。
徐强木很是生气:妈哟,早上天气冷,你把爸爸弄感冒了,看你怎么办?
父亲看徐强木不耐烦的表情,就说你看不惯可以走呀,又没叫你在这儿守到起。
徐强木说我的意思是要擦可以下午擦,下午气温高些。看到病好些了,莫弄感冒了你人遭不住。并且马上要出院了,坚持一下回家加起热洗多好!
父亲还在生气:我晓得久病床前无孝子。我今天就出院。
徐强木无言以对。他也晓得父亲的脾气,说要出院谁也拦不住。但那时住院部的规矩是出院要提前给医生说,医生停了第二天的药,第二天再办出院手续,然后出院。也就是说就算他父亲想出院也得把当天的水输完明天才能回家,明天才能办出院手续。
输完水。徐强木知道父亲不待见他,他送了两顿饭。父亲病好了,晚上也用不着人守了。徐强木送了晚饭对父母说明天一早来接父亲,接他回去后再去办出院手续。
父亲说不用了,明天我自己回去。
徐强木没多说什么。但他也知道父亲的脾气,所以第二天他6:30就起了床,脸没洗牙没刷赶到医院,可是父亲病床上已经没了人,东西也收得干干净净。他打电话问母亲。母亲说才回家,他自己赶出租车回来的。
徐强木挂了电活。他下楼出了住院部大门,他到车上坐了,他在想:要怎样对老人才叫孝顺呢?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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