僖公三十三年，一代霸主晋文公去世，潜流暗涌。晋国势力圈里的郑国有内奸邀请秦国进攻，趁晋国国丧无暇而谋郑国，秦国穆公心动，谋之于蹇叔，蹇叔经过分析认为这事不靠谱，从战略高度表示反对。但秦穆公还是派出了大军出征，蹇叔这时的表现出人意料，居然不讲政治，在送行之际大哭，告诉统帅：这些儿郎估计难回来啊！顺便哭随军出征的儿子，说准备在某处给他收尸。蹇叔德高望重，几个武夫本也不在乎吉利不吉利，估计一笑了之，但穆公怒了，派人骂蹇叔：老不死的，没见识！
秦军到郑国时，战机全无，只好灭了一个小国滑然后班师。
晋国大臣原轸分析情报和局势之后，力主出战，于是在蹇叔预测过的地点殽突袭了秦军，战国辉煌，俘虏了三个统帅，然后大葬晋文公。
文公从秦国娶来的夫人文嬴，现在自然是太后了，为了母国忽悠新君：这三个武夫很坏，让两个大国交兵，秦国国君肯定杀他们吃肉肉的心都有，干脆把他们送给秦国国君吧，多大的人情啊！新君很慷慨，马上答应了，于是文嬴也马上行动。立了大功的原轸上朝，得知三个敌国统帅被送走，大怒发飙：小伙子们流血流汗才得到的，一个老娘儿们几句话就释放了。抹掉了军队的战果，长了敌国实力，这真是亡国的节奏啊！还不顾礼仪狠狠的吐了一口痰。晋襄公意识到了自己确实办的不靠谱，马上派人去追，慢了一步，追到时船已经扬帆起航了，死里逃生的孟明还对想拿一匹马忽悠他下船的阳处父撂狠话：老子要是不死，三年后再来拜谢你们的国君！三个丧师的统帅回国，有人提议宰了给国家一个交代，但秦穆公很光棍儿，认为自己没有听蹇叔的意见，负全责，继续大用孟明。
四个月后，原轸随襄公与狄人交战，认为自己对着国君又是骂街又是当面吐痰的行为很不靠谱，国君却没有责罚，实在无颜自存，于是脱下甲胄，冲进了狄人陈中，战死，狄人战败后交回了他的首级，面色如生。
三年后，孟明带着大军来复仇，这次在有准备的情况下还是大败，而且由于三年前逃脱时撂下的狠话，秦国军队还被晋人嘲作“拜赐之师”，好像英法百年战争时英国人竖中指羞辱法国人一样，因为他们曾经声称要把英军弓箭手剁掉中指。这次战役，又出现了一个英雄，狼覃。曾经因为作战不够勇敢而被原轸降职，非常忿怒，但却拒绝了朋友一起刺杀原轸的建议，在这次战役中率先冲阵，为大胜奠定了基础，战死。
第二次灰头土脸大败的孟明，还是继续受重用。这次孟明学乖了，一边修明政治，一边施恩百姓，晋国大臣赵衰对同僚说：如果秦军再来，我们只有退避了。他们心存敬畏，内修德行，无法抗衡。
一年后，秦穆公率军亲征晋国，晋人不与争锋，退避，于是秦人得以埋葬第一次战死在殽地的战士，秦穆公自此做了晋文公之后的春秋霸主。
从双方人才实力来说，晋国显然优于秦国，然而，原轸自弃，孟明则是不断成长，君王对比则是晋人完败，国力强弱几年内逆转，现在看来，有迹可循。
年轻时，一看到中国在下一盘大棋之类的文章，便热血沸腾，现在，曾经左右棋局的人几个有原轸、狼覃那样的刚烈?想想他们曾经的身份、现在的境况，常常呵呵了之。其实，何必呵呵，所有的历史，也许不过如道家诗文所言“松下无人一局残，空山松子落棋盘。神仙更有神仙着，毕竟输赢下不完。”自以为下大棋的或者忽悠别人自己在下大棋的人，浓缩入历史，或许不值一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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