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读《红楼梦》第一回,不下十余次。仍稀里糊涂的,云里雾里,感觉信息量特别地多,更感叹作者的博学。我捋了捋,第一回甄士隐梦幻识通灵 贾雨村风尘怀闺秀,以我浅浅之解,直面讲了五件事。
第一件事。作者自说,因曾历过如梦幻的过往事,而借"通灵"来说,所以特将真正的事隐去,故曰(甄士隐),撰写《石头记》一书。
第二件事。书中所记何事何人呢?作者又自说今世碌碌无为,一事无成。忽念及当日所有之女子,一一细考较去,觉其行止见识,皆出于我之上。凭我一个堂堂的男儿,竟不如几个小女子?实在惭愧得很,悔自己没有什么大的作为。但只悔又无益。当此日,欲将已往所赖天恩祖德锦衣纨袴之时,饫甘餍肥之日,背父兄教育之恩,负师友规训之德,以致今日一技无成,半生潦倒之罪,编述一集,以告天下。知我之负罪固多,然闺阁中历历有人,万不可因我之不肖自护己短,一并使其泯灭也。虽然今日蓬牖茅椽,绳床瓦灶,并不足妨我襟怀。况那晨风夕月,阶柳庭花,更觉得润人笔墨。我虽不学无文,又何妨用假语村言敷衍出来,亦可使闺阁显扬宣传,复可破一时之闷,醒同人之目,不亦宜乎?故曰“贾雨村”云云。
第三件事。此书何而来呢?说起根由虽近荒唐,细按则深有趣味。原来女娲取石补天时,在大荒山无稽崖炼成了36501块石头,补天只用了36500块,只单单剩了一块石头未用,便弃在此山青埂峰下。谁知道此石自经煅炼之后,已通灵性,又因见众石都得补天,唯独自己无材不堪入选,就自怨自叹,日夜悲号惭愧。 有一天,正感慨万分伤怀叹息的时候,突然看见一个和尚和一个道人远远的向他走了过来。说说笑笑来到山青埂峰下,坐在此石旁边高谈阔论。先是说些云山雾海神仙玄幻之事,后便说到红尘中荣华富贵。此石听了,不觉打动凡心,也想到人间去享一享这荣华富贵,但自恨粗蠢,不得已,便开口讲人话,向那僧道说:"大师,弟子蠢物,不得见礼了。刚才听二位谈那人世间荣耀繁华,心切慕之。其虽然质地粗糙,但具有一定的灵性。况见二师气质体态出众,像天上的神仙,一定不是人世间的普通人。具有非凡的才能和德行,能够补天济世,利益众生。如仙师能够发一点慈悲之心,携带弟子进入红尘,在那富贵场中、温柔乡里享受几年,自当永佩洪恩,永远感激不尽。"二仙师听后,齐憨笑道:"善哉,善哉!那红尘中确实却有些乐事,但不能永远依靠。况又有‘美中不足,好事多磨’八个字紧相连属,瞬息间则又乐极悲生,人非物换,究竟是到头一梦,弓境归空,倒不如不去的好。"此石凡心已旺,那里听得讲这话,乃苦苦再三哀求。二仙知道不可强制,便答应带此石去受享受享,并说只是到不得意时,切莫后悔,此石道:"自然,自然。"虽说此石已有性灵,但质蠢,并更无奇贵之处,踮个脚而已。那僧便施法、念咒,大展幻术,将此块大石顿时变成一块鲜明莹洁的美玉,缩成扇坠大小的可佩可拿,还镌上数字,使人一见便知是奇物方妙。然后携到那昌明隆盛之邦,诗礼簪缨之族,花柳繁华地,温柔富贵乡去安身乐业。石头感谢不尽,喜不能禁,便问:″不知赐了弟子那几件奇处,又不知携了弟子到何地方?望乞明示,使弟子不惑。"那僧笑道:"你且莫问,日后自然明白的。"说着,便袖笼了这石,同那道人飘然而去,竟不知投奔向方何舍。
后来,又不知过了几世几劫。一空空道人访道求仙,从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下经过,忽然看见一大块石上字迹分明,编述历历。空空道人乃从头一看,原来就是那补天无材之石,被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一僧一道)携入红尘,历尽离合悲欢炎凉世态的一段故事。后面又有一首佛经唱词:无材可去补苍天,枉入红尘若许年。此系身前后事,倩谁记去作奇传?
诗后便是此石坠落之乡,投胎之处,亲自经历的一段陈迹故事。其中家庭闺阁琐事,以及闲情诗词倒还全备,或可适趣解闷,然而朝代年纪,地域邦国却反失落无考。空空道人遂向石头说道:"石兄,你这一段故事,据你自己说有些趣味,故编写在此,意欲问世传奇。据我看来,第一件,无朝代年纪可考,第二件,并无大贤大忠理朝廷治风俗的善政,其中只不过几个异样女子,或情或痴,或小才微善,亦无班姑、蔡女之德能。我纵抄去,恐世人不爱看呢。"石头笑答道:″我师何太痴耶!若说无朝代可考,可假借汉唐等年纪添缀,又有何难?不过只取其事体情理罢了,又何必拘拘于朝代年纪哉!再者,市井俗人喜看理治之书者甚少,爱适趣闲文者特多……"然后,石头与空空道人论说历来野史的种种来,或好或坏或自相矛盾或胡牵乱扯的,都遵循一成不变的套路,缺乏新意和独特性。石头说,不如我这不按套路的,反倒新奇别致,也不如我半世亲睹亲闻的这几个女子,虽不敢说强似前代书中所有之人,但事迹原委,亦可以消愁破闷,也有几首歪诗熟词,可以喷供酒,至若离合悲欢,兴衰际遇,则又追踪蹑迹,不敢稍加穿凿,徒为供人之目而反失其真传者。今之人,贫者日为衣食所累,富者又怀不足之心,纵一时稍闲,又有贪淫恋色、好货寻愁之事,那里去有工夫看那理治之书?等云云。
第四件事。书名由来。 空空道人听石头如此说,思忖半晌,将《石头记》从头至尾抄录回来,问世传奇。空空道人悟色即空,遂易名为情僧,改《石头记》为《情僧录。东鲁孔梅溪则题曰《风月宝鉴》。后因曹雪芹披阅十载,增删五次,纂成目录,分出章回,则题曰《金陵十二钗》。并题一绝云:满纸荒唐言,一把辛酸泪。都云作者痴,谁解其中味!
第五件事。出则既明,且看是何故事。地陷东南边上(当年共工与祝愿大战之地,造成天柱断掉,女娲需炼石来补天)。 最是红尘中一二等富贵风流之地一一姑苏阊门十里街,有户本地望族,姓甄,名费,字士隐,嫡妻封氏,膝下只有一女,乳名英莲,年方三岁。一日伏几少憩,不觉朦胧睡去,梦至一处,不知是何地方。忽见来了一僧一道,且行且谈。只听道人问道:"你携了这蠢物,意欲何往?"那僧笑道:″你放心,如今现有一段风流公案正该了结,这一干风流冤家,尚未投胎入世。趁此机会,就将此蠢物夹带于中,使他去经历。"就是西方灵河岸上三生石畔的一株绛珠草(林黛玉),时有赤瑕宫神瑛侍者(贾宝玉),书中的两大主角出现。恰近日神瑛待者凡心偶炽,乘此昌明太平朝世,意欲下凡造历幻缘,已在警幻仙子案前挂了号。警幻亦曾问及,灌溉之情未偿,趁此倒可了结的。那绛珠仙子道,他是甘露之惠,我并此水可还。他既下世为人,我也去下世为人,但把我一生所有的眼泪还他,也偿还得过他了。因此一事,就勾出多少风流冤家来,陪他们去了结此案。
附另外一事,前面都是念及下世、下凡、投胎什么的,而甄士隐及女人甄英莲却被跛足道人和癞头跣脚僧人带走,去哪了呢?为此点,下面的回章我会细细关注!
最后,《好了歌》及解注道出此书立意本旨。世间事莫不如是?
我记得刘震云说过一句话:人性,一千年都不会长进一寸。确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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