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从早晨到现在她都在赌着一口气,老板的话,更增加了她行动的勇气。
老板一见她点头,就忙不迭地打开另一个缓缓滑向地面的轿厢,伸手扶她进去,并”咯噔”一声在外面锁上舱门。她长长地吁了口气,说不清是一种深深的无奈,还是一种终于如愿以偿的满足,亦或是一种战胜什么带来的快感。
在老板那阳光下闪亮着的秃顶和游乐场里一个个围合的不锈钢栅栏慢慢地低下去,并悄失在她的脚下时,她的脸上浮现出一抹轻松的笑意。有一个念头从她心底冒出来:也不过如此!
座舱带着她缓缓爬升,她背靠安全椅稳稳地坐着,伸开手臂一左一右地紧抓着椅背后的栏杆,任由目光越过旋转木马彩色的穹顶和海盗船那印着骷髅头的黑帆,望向远处越来越模糊、体积亦越来越小的闹市和一厘厘变细的梅河……
慢慢的,昔日熟悉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遥不可及,视野的空旷带来了心野的空茫;而早己蜇伏在内心深处的恐惶,此刻就像一只冬眠的爬虫,开始苏醒、伸展、燥动……
她下意识地闭上眼睛,可是危险的画面却在脑海里层出不穷:X省摩天轮倒塌的新闻,某国座舱反转的报道和某地轿厢从高空坠落的新闻,像汹涌的浪涛般一波接着一波朝她打来;而她,就像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狂涛骇浪的拍打中颠簸颤抖。
为了缓解心中的惊恐,她不住地叫喊“停、停、停……”却又清晰地知道,这样的呐喊是多么徒劳。
她不由自主地想起了那个口口声声要保护她的男友……
前年春天,她所在的公司门口,发生了一起车祸。一位大爷倒在一辆宾利前鬼哭狼嚎,她挤上去一看,不禁哑然失笑:“又是这老头儿!”她已经是第三次目睹他老人家的表演了。
而开豪车的小伙儿,正满脸通红地向外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她莫名其妙地动了恻隐之心,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勇气,快步走上前声称要打电话报警。老头儿一听,心虚地环顾了一番四周的摄像头,立马起身快步走开了。
那天他带她去了××咖啡厅请她吃西餐,以表谢意,她推辞不过只好同意了。
大理石的壁炉、熠熠闪光的水晶灯、银色的烛台、缤纷的美酒营造的氛围,和他优雅迷人的举手投足,令她自惭形秽,尴尬不己。
他温和地微笑着,一边向她示范一边耐心地指导她怎样将餐巾铺在腿上,然后告诉她怎样用刀用叉,再怎样将食物优雅地送进嘴里……
她想学,但学不好。每当她为自己笨手笨脚地切割食物弄出响声而表示抱歉时,他都会轻轻告诉她:“你那么漂亮,谁会把注意力放在这些小事情呢?”而当她“左刀右叉”时,他又会亲切地示范纠正,完了还不忘温柔地安慰一句:“正常,我以后多带你来几次,你就熟悉了!”
她清楚地记得他那天开车送她回来时,正碰时合租的两个同事。一个惊叫调侃“哇!桃花盛开呀!”另一个附和道:“是呀!别看我们雨歌不声不吭的,居然钓了个富二代回来!”雨歌听出后者语气里酸酸的味道来,她并不以为意,反而从神情里释放出率性的自豪和欣喜。
回到出租屋。雨歌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细细的回忆他被碰瓷后的窘态,他的神情他的笑语,和他那诗意的名字唐逸远,当然还有那光芒四射让她在同事面前倍儿有面子的宾利……
这令来回走动着整理房间的她,脸上不由得浮现出甜甜的笑意,宛若水面上荡漾的涟漪,一层未去,再层又起。
陡地,她一下子在穿衣镜前止住脚步,侧身顾盼自己的T裇和长裙,不禁皱了皱眉,笑容也随之刹住,怎么这么俗气呢?他会怎么看我呢?会不会觉得没面子呢?
哎呀!算了算了,不想了。凭他的外形和身家,怎么看得上自己呢?人家不过是表示了一下谢意,是自己多想了而已。
但是,不管她怎么劝解自己,还是忍不住在闲遐里想起他。甚至在接下来的48个小时里,她想拨打他电话,和向那个叫“乐天”的人发信息的冲动反复了无数次。
“这些天先不要给我打电话,我比较忙。”记得他将一份打包的点心递到她手里的时侯,这样叮嘱她。她听话地点点头。
就在汽车启动的声浪澎湃入耳时,他又探出头来喊了一句:“微信也别发,我有空的时候会来找你。”她再次温顺的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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