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周星期五,隔壁住进来一个男人。
说实话,完全打破了我对男室友的期待。
他搬进来那天是我给他开的门,个子中等,戴眼镜,穿的白衬衣和黑色西裤,公司统一订购的款式,脖子上还挂着工牌,房东说是个卖房的小伙子,为人踏实热情。合租时间长了,我不再关心人们的内在品格,我只关心他有没有狐臭和脚气。
前面住的女生和她的脚气一起搬走了,屋子里的空气好不容易通透几天。
我领他进门,让他换拖鞋,然后带他去他的房间,一切正常,无明显异味。
等他放好自己的行李,又向他简单介绍了公共区域的使用规则,厨房用完要收拾干净,厕所垃圾袋一人换一个星期,贴身衣物不要扔进洗衣机洗。这些规则是我吃过很多亏以后总结出来的,因为不是自己家,不具备话语主导权,有些事一开始说清楚会好得多,日后吵架气势也可以加分。
他一一应下,并对我表示感谢,印象分算是及格了,入住的第一个星期,每一条他也确实未越界。可有一点让我无法忍受,光是这一个周,他分别带了三个不同的女人回来过夜,毫不忌讳地在房间里啪啪啪!生理需求大家都有,用哪种方式解决跟他人无关,不影响别人是基本前提。
“妈耶,真是劲爆。”罗秋燕说。她是我的另一个室友,我们一起住了两年,生活习性比较相似,总的来说,相处还算愉快。
“让你男朋友和他说说?”我提议。
“我俩处了半年,到现在都还没睡过,他脸皮比我还薄,你让他去说?”
“总不能让我俩去吧?”
“刘馨那种无赖你都能把她气走,张伟这种小流氓你还没办法收拾他?”
要说我对罗秋燕的不满,只有这一点,人前小仙女,人后杠精附体,没有她不能吐槽的,临到上阵,分分钟变缩头乌龟。相比之下,我简直就是行走的女汉子。
小仙女给我做了一顿饭,一边吃饭一边和我讨论如何不动声色地暗示张伟,我们顺便一起回顾了刘馨“事件”。虽然她搬走了,我俩共同的愤恨还在。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
人多了,什么无赖都不缺。
刘馨不仅脚臭,还养狗,脚臭可以治,狗和工作不可兼得。
她刚搬来的那阵也挺好的,直到她换了工作,需要经常出差,少则三五几天,多则十天半个月。估计我长得不是很面善,她牵着狗拎着狗粮,去敲罗秋燕的门,请她帮忙照看几天。
罗仙女吞吞吐吐不好意思拒绝,她养的美短,罗春风,在关键时刻帮了她,春风从床底下钻出来对着刘馨的狗龇牙咧嘴,人家德牧也不是吃素的,俩小祖宗直接在门前干了一架。罗仙女装模作样地呵斥了春风几句,掐准时机,笑嘻嘻地对刘馨说,你看,也不是我不想帮你。
刘馨加了我的微信,简单交代了几句,托着箱子走了,她的狗站在我旁边,还在冲春风汪汪叫。
春风啊春风,你家仙女倒是得意了,但是苦了我呀!
刘馨微信给我发了狗名,叫凯凯。
你前男友的名字?我调侃。
她说,是啊,我俩在一起的时候养的,分手了狗归我,人得不到名字我总可以用吧!你帮我好好照顾凯凯哦,没有它我活不了。
我心想,你放心,我一定把狗头给你留着。讲真,我招谁惹谁了要给她的狗做保姆。
托凯凯的福,我每天下班吃过饭还得出去散步,不晓得是它在遛我,还是我在遛它。遛就不说了,这厮还经常要和别的狗干架,第一天和边牧干,第二天差点咬死一只泰迪,第三天遇到了跟它自己一个品种的劲敌,我上前去拉,被对方的狗啃了一口,人家狗妈说是凯凯先欺负她宝贝闺女,她拒付医药费。
我怕死,赶紧去打破伤风针,然后找刘馨平摊费用,你猜人家怎么说?
叫我被谁咬的找谁去,不关她的事。她当天晚上十点多回来的,我一瘸一拐地牵着狗去还她,怒火攻心地对她说:“谁TM还给你看狗谁是孙子!”
遇到这种事谁不窝火,罗仙女也看不过去,帮我说话,建议她找人领养。搞笑的事情来了,她居然开始哭,说她身在异乡,凯凯是她的命根子,她不能没有它。
更要命的是,她下一次出差也不跟我和罗仙女打招呼,直接把房门开着,狗拴在门把手上。接下来的日子我不仅要遛它,还要给它买狗粮,饿了就大叫,不牵出去放风就在家里拉屎。
罗仙女只忍了一天,带着春风去找她对象了。
我忍了两天,扛不住,做了我自己口中的“孙子”。
“孙子”我都做了,刘馨至少要给我报销买狗粮的费用吧!
我果然又低估了人性的本恶。
她说她最近手头紧张,让我先给她垫着,她的狗只吃进口狗粮,不要买太差的。
简直气得我要爆炸。
回顾到这里,罗仙女给我盛了碗汤,让我消消气,都过去了。
“你真的把狗给她卖了?”
“以为我干不出来?”
“我搬来和你住之前,也养一只动物,不过不是狗,是人。”罗仙女实在是养不起她蹭吃蹭喝的室友,只好自己搬走,“我有时候会想,这些人的原生家庭是什么样的,他们难道意识不到自己的行为给别人带来巨大的困扰吗?”
“我们的是非观念,约束不了那些在我们的道德观念以外的人。”我说。
我是什么样的人,潜意识里会认为,和我一样的做派才是正确的,我眼里的那个“恶人”自然意识不到自己的恶行。大概还会觉得是我们小家子气,不就是帮忙养条狗吗?不就是吃一顿饭吗?有必要斤斤计较吗?
有必要的。
刘馨不可能知道帮她养狗那段时间我的生活处境,其实我一点儿也不喜欢狗,但是狗子并没有错。我没有告诉她没卖她的狗,做一次她眼中的恶人又何妨。
不是生了孩子就可以被称作父母。
不是养了动物就是合格的主人。
就像我无法选择我的出生,也无法选择我的室友。
像张伟这样人,或许都不能算是室友,顶多算是住在同一个屋檐下的陌生人。
开门声响起的时候,我们和罗仙女正准备收拾碗筷。
我对仙女说:“再坐会儿,你不是要砍我收拾这个小流氓吗?对待陌生人不需要那么多客气和不动声色的暗示。”
继刘馨的歇斯底里之后,她又一次目瞪口呆地见识了我的彪悍。
真是大快人心,能动手的事,动嘴是浪费时间。
没有遇到过无赖的合租都称不上功德圆满。
既然苦海无边,那我就放飞自我能游多远游多远吧。
情景剧场
其实还好。
我真的也没做什么过分的事情。
就是一般女人发现自己老公带三儿回来那种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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