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城的十二月依旧是春暖如花时节的样子。乔伟哲从发宣传单、给餐厅后厨打杂到现在替人送快递,他好像都是在为另一个人努力融入这个城市。这个谢意心心念念却到不了的潼城。乔伟哲最常去的地方是潼城一处护城河公园。岐西河历史悠久,冬季时只能看见它干涸上露的古老河床,残破又神秘,但是来年开春水涨了,岐西河水将再次从山里奔腾而来,在乔伟哲心里重新泛起潋滟波光。家里一直在催他回樟市,兴许已经安排好新对象等他过目点头,乔伟哲也不似往常大发雷霆,只懒懒敷衍着,继续寻找未曾谋面的那个男人。
虽然潼城气候宜人,乔伟哲在这里却越来越瘦,不见从前的婴儿肥反倒是眼眶微凹,棱角分明的下巴愈发挺拔坚毅。这个年轻男孩似一株春日夹竹桃,时常沉默落拓,郁郁寡欢,有时候亦不乏漂亮女孩搭讪结交,他只礼貌道谢然后扬长而去。夜里他睡在低矮发霉的老房子,一遍遍的重复同一个梦境。
谢意:“我们不可能,乔伟哲!我早就有喜欢的人了。我喜欢的人弹舒曼,写一手隽秀硬笔字,我们一起看过西安的城墙风沙还有泸沽湖水。乔伟哲,你说你凭什么,凭什么拆散我们?”乔伟哲极少在谢意面前抽烟,火光闪烁中,“谢意,你说我拆散你们?许逸天那个孬种连你家门槛长什么样都没见过,你好意思上赶着进他家户口本?”“乔伟哲你混蛋!”“对!我贱呗,许逸天就他妈不混蛋?那你上回偷偷跑去堕胎是为了谁?谢意我告诉你,当贞洁烈女你还不配!不让我碰,老子嫌你破鞋嫌你脏……”
谢意一双杏眼饱满通红,薄且白的嘴唇被咬出一排血珠也不管,像极被困的幼兽嗷嗷哀鸣,低头枯坐在他们欧式豪华的大理石光滑地板上,剩客厅里一片亡灵般寂静。乔伟哲当时就后悔了,他想告诉谢意那是气话,想过去抱抱她,她那么瘦小可怜,但他怕她哭的更凶,怕她说出更多无情话来折磨他。乔伟哲就僵硬地站在原地看她哭,看她难过,看她最后摔门而去。
每次梦醒,乔伟哲都暗暗心疼他的姑娘,如果再给他一次机会,他一定不让她那么伤心难过了。他们都逼你,我也逼你,你死了,我还能怎么办?我应该再等等,等你有天累了,不扑腾了,就算你不爱我,但我们拥有数不尽的一日三餐到白发苍苍,最后如果是我们在一起过完这辈子,那就不差。谢意,你说你怎么就不愿意呢,是许逸天太好太难忘,还是我太差太讨你厌?
潼城的夏天清凉,蝉鸣都不显恼人。终于在一次偶然送快递时,乔伟哲看见昊野集团总经理的烫金名片上——许逸天。乔伟哲辞掉工作,专心跟踪许逸天上下班,看他在街边点一杯冰美式抽万宝路,看他开银白色兰博基尼和客户外出,看他轻轻巧和穿channel的女子调笑然后亲吻告别,看他陪大腹便便的沉静妻子逛商场吃法餐……
乔伟哲释然又羡慕,“谢意,你一个人怕不怕呢?你那么爱他,我让他下去陪着你好不好?樟市的夏天太热,潼城的夏天你应该会喜欢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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