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在屋子里，不说话就坐着，面前倒了一杯白开水，透明的液体映射着白色的灯光。身体慢慢觉着冷了，冷清了，捧起玻璃杯，杯子的温度差点让他失了手。怔怔拿着杯子，睁睁盯着，眼睛瞪得像铜铃牛眼，蒸蒸热气忽忽冒，和一缕烟、一团雾一样，要绕在屋顶烟囱，盘在大山半腰，可它终归是一个杯子而已。
拿着车票等引擎轰鸣，等车子开过平地进山，进山去看看葱葱郁郁的松树林，闻闻纯粹的气味，回味下轻轻闲闲的日子。错落有致的树排在山的每个角落，云雾搭在树梢头和空气泾渭相分，清晰入画，每一片雾都认清自己的位置绝不多占。无味纯净的空气猛的钻入心肺，一时陶醉，一时觉着得昏厥过去才能不算附和。贪婪着张大口，急促的呼吸使两个鼻孔一直保持圆鼓鼓的形状。一觉醒来车子和他已经停在家里的那大片地上了，松树林在远处，纯净空气窜在每根血管。
第二天一早，大山的清晨起了雾吹了风，是他记忆中的凉秋。今天的任务是见见好友，聊聊天。在摩托上吹得涕泗横流也情愿，反正给个大奔也不愿换。开车起的“秋风”不停吹跑他俩的对话，一直开，一直聊，一直吹，一直到他用衣服挡着风，点了两支烟，塞一只给开车的他。笑啊，笑啊，就觉着快乐就觉着和在红砂岩石上用十几岁的口吻吹跑一下午还意犹未尽。每个都周末各自踏着夜的幕布回家，然后等第二周同样的位置，同样的心情，同样的人物。
车停了，车终究会停，也会开，有时快有时慢，有时只载一个人，因为另一个要留下来挥手。
在门外等了一刻钟不到，今天的主角们都齐了。他想聊聊。门外不行，进屋面前摆了杯白开水，她俩要准备上班妆容，他俩就下起了中国象棋。他想聊聊。吃早饭的时候，大家都互相调侃，因为聊聊在这里不合适，去她们上班的地方也不行，因为他要办事，他想聊聊。派出所门口，阳光斜射下来，山里的阳光很灼热，火辣辣得，不像城里绵绵的光“绕着弯”热。到中午事还是没办好，她们也不能下班，戴着徽章的警务美女和他中午不耐烦的心情一样，所以理解。和以前不一样，至少目的不一样，所以进政府大楼都像逛商场那样，很随意找了门口大厅的位置，两个人继续下象棋，开心、大叫、互怼，一起谋略怎样“弄死”网络对面的对手，阴险、险招，过去的招，一齐招呼上。几次处于下风，甚至他的兄弟都觉着这是负隅顽抗。他依然如有神助，绝处逢生，扭转乾坤，锁定胜局。因为他想聊聊。聊聊心中不服，胜天半子，险招恶招频发，牢牢抓住对方优势心理，一步一坑使尽迷魂大法。忽然他觉着邪恶，觉着恶心！但他想聊聊。
“你这些招式都没见过！？”
“兵者，诡道也。这样头几步，既打乱对方节奏，又可以摸一摸对方的脾性。出了诱饵，也就是埋下伏笔。”
“看吧，鱼儿游过来了。”
“操，毒辣！”
“哈哈哈……”
“哈哈哈……”
时间很快，该坐在桌上的都来了，不该的也做了，主角也换了。他后来在回去的夜幕下，跟他说“幸好不是以前。”
他的聊聊又被“程咬金”完美击杀了。
拖了几天，聊聊还是噎在喉咙。难道能一吐为快？
可还和城里配方一样，真诚得换成“温柔”。说着习惯的台词，每一句的表面都和渡了18k金的奖牌一样“纯。”从午后到深夜，修炼得“护身法术”和下棋一样，但不够淋漓尽致。因为他想聊聊，她们还在这儿。
到底咋啦？他想。他想葱郁松树，可一觉醒来林子在远方去了。他想聊聊，可有多余的环境，多余的人物，就不合适了。只有看不见的空气，一股脑儿的支撑着他。
他又拿起玻璃杯，水温刚好，喝了一口，感叹一声，“都长大了，都是以前。”
他还想聊聊，但他聊了！
——马卓
2018.09.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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