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长兴小镇傍晚显得有些沉闷，除了晚归的人，在外玩闹的孩子，和求爱打闹的狗外，镇上再无别的人。
不过，傍晚的小镇很美，夕阳霞光洒满天际，穿过各家屋顶，最后坐落街道，好似一幅人间仙画。
天渐渐暗淡了，游荡的小孩，打闹的狗，也都零零散散回家了。镇上人影越来稀少。
人们回家后习惯性锁住大门，因为这个小镇害怕小偷，但也有几家人敞开大门。其实他们担心多余了，这个小镇许久没有陌生人进入了。不过有一天傍晚还真来了一个人，一个乞丐老女人。
当时天还没有完全黑，街头还有好些孩子追逐打闹。不过他们很快发现了女人乞丐，小孩吓得赶紧跑回了各自的家。
乞丐女人一只手拄着拐杖，另一只手提着极为扁平的布袋，头顶着鸡窝似的头发，身穿一身破破烂烂的衣服。一双黯淡无光的眼睛，来回扫视镇上，这一双毫无光彩的眼睛瞟来瞄去，像是在观察一个小偷，又像是准备偷东西的小偷那样。
许久之后，她才开始走进镇上。这个乞丐尽管手持拐杖，但她太瘦了，背部还有一个小驼峰。她走的每一步都要花费很大力气，稍不小心好像就会倒下去。
晚归回家的人看见她，也会像看见怪物似的，边走远边观望她；小孩看见她，像看到魔鬼似的撒腿就跑。
还有些人窃窃私语：“这个老女人是谁啊，怎么会出现在我们镇？”，“谁知道呢，一看就是乞丐，想进来讨点东西。讨厌的人，谁会给她？”
这些细细碎碎的声音完全不入她耳里，而是继续拄拐杖向前走。眼睛不忘继续瞟向两边，仿佛她此行是有目的的。
这个小镇很长，天也逐渐暗淡变黑了。镇上没有路灯，只有几户人家门口灯开着，借着微光和偶尔出现的灯光，小镇上还是能看见路面。
乞丐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在一家开灯的门前停下来了，灯虽开着，但是门是紧锁的。一双无神的眼睛直盯大门，不知道她要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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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这户人可是镇上最富有的一家，几代几世都坐拥长兴小镇富商之位。以前家主姓贾，现在家主姓李。
家主之位有变，事情还得从十多年前说起。以前的贾家都是几代单传，家主之位一直传给下个孩子继承。到了这一代只生一个女儿，家主之位当然是传给这个女儿了。
但七年前一个姓李的男人入赘，两年后家主之位变成他的，贾姓女儿离奇失踪，至今不见人影。镇上的人一开始觉得贾家家主不明失踪一定和姓李的男人有关，姓李的男人觊觎贾家家主之位，把自己的老婆杀了或者是流放在外。
但是后来姓李的男人在镇上表现很好，人们也渐渐改变了对他的想法。他在镇上可真算得上是位善人，经常施舍一些吃的、用的给镇上生活困难的人，也经常帮助有困难的人，镇上哪里有需要的他一定及时出现。
这样一位时时为镇上考虑的善良人，是不可能伤害自己的妻子的。人们对他的疑虑一点一滴消失了。
在镇上表现很友好，有人胆子大了就问他：“你老婆呢？”他告诉说，老婆疯了，在前些年的一个晚上偷偷溜出去之后再也没回来，他中间派过很多人去找，但也都无疾而终。
他人很好，说的每句话人们都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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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
乞丐坐在贾家大门前，不，应该说是李家大家大门前。开始吃力地捡周边地上的小石头，尽全身的力气抛向贾家大门。不久之后，大门被一个李家佣人打开了。佣人看了门面的乞丐一眼，很鄙夷地说道：
“喂喂，你这个乞丐怎么回事，别来这骚扰我们家老爷休息，已经没有吃的了，赶紧走开。”
佣人说完便转身想把大门关上。
“李伏那个恶人，叫他给我出来。”女人拼了力气才说出这句苍老的话。
“什么？你认识我们老爷？还敢直呼老爷名字？赶紧走开，别打扰我们老爷休息。”佣人不再理会门前的乞丐，赶紧把门关紧。
乞丐继续拿石头砸门，声音有些刺耳，引来周边邻居开门观望。
“这个乞丐是谁啊，怎么拿石头丢人家门口？”
“就是善良的李老爷给她砸，别人早就把她丢出去了。”
“是啊，是啊。”
……
乞丐没有理会旁人，继续一声不吭地抛石头，尽管力气快用尽了。
过会，李家大门再次被打开，不过这次随同佣人出门的还有富态可掬的李老爷。
“你这个乞丐怎么回事啊，丢什么丢什么，赶紧一边去。”说话的还是之前的那个佣人。
“这位老太太，您是不是需要什么东西啊，您尽管开口，只要我李府有的都给你。”李老爷倒也很和蔼地询问一声。
“李老爷真是大好人，连这种好吃懒做的乞丐都关怀备至。”
“别这么说，乞丐也是人，值得我们尊敬。当然人要积德的。”
乞丐一直没有搭话，而是眯她那双无神的眼睛直盯李老爷，直到李老爷和旁人对完话，她才开口：
“李伏，把我家还给我，你这个恶人还装什么好人。还我家来。”
她的这话让李老爷哆嗦了一会，但很快恢复了原态，又温柔地对女人说一声：
“老太太，您可别乱说话，您这话对我没什么影响，要是街坊邻居对你有别的想法，那可不好说啊！”
“是啊，是啊！李老爷怎么可能抢了别人的房子？像他这么好的人，这辈子都难见到几个。”
“李伏，你在这装的倒是人模狗样啊，这里的人信你的很呢。你好好看我是谁，我是贾雯，你老婆呀。还记得不？”
李伏吓了一大跳，赶紧扶住佣人的手，声音都有些哆嗦了。
“怎么可能？贾雯早就疯了，早就跑出去了，我找她这些年都没找着人。”
“什么？这人是贾雯？以前贾家的家主，这绝对不可能，以前贾家家主可是大美人来着，怎么可能是个丑乞丐？”
“是啊，是啊！李老爷您可要当心了，现在骗子很多，他们专门想骗像您这样的老好人，稍不注意就会上他们的当。”
“李伏，长兴镇拥护你的人挺多啊，他们都忘了以前这家可姓贾啊，这什么时候给姓李了！”女人拿她苍老的、皱褶的手指了指李府大门。
“对，对，这老太太肯定是饿了，想骗取吃的才这么说。去、去，回房里拿点吃的给老太太，打发她走就好了。”李老爷没有回应女人的话，赶紧叫佣人回屋拿吃的。
这段时间，街坊邻居对李老爷行为表示各种称赞，对老女人指手画脚。很快佣人回来了，拿了一大袋包子，丢给坐在阶梯前的乞丐。
“给你吃的就赶紧走，不要影响李老爷和街坊邻居了。”
“大火赶紧回去休息，这个老太太兴许是饿了，想吃东西而已，给她点吃的对我没有什么伤害。”
“算了，算了，我们都回去休息了，这个乞丐闹够了就会走出我们长兴镇。”
街坊邻居陆陆续续回各自的屋，李老爷和佣人还没有回房锁门，李府门前最后只剩李老爷、佣人、老女人。
乞丐今天走了很多路，丢了很多石头，说了很多话，现在已经没有力气说话了，是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但她还是盯着李老爷，李老爷自然注意到她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回府之前反给她一个凶狠恶煞的眼神，之后和佣人一起回府，紧锁大门。
乞丐望了望一眼紧闭的大门，颤抖着拿起地上的包子，一口一口地吃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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