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佳节倍思量

重阳佳节倍思量

岁岁重阳，今又重阳！

尽管没有跨进老年人的行列，但是在传统节日到来之际，内心还是有一种戚戚焉之感。

每个人都会老去，这是谁都无法回避的问题，也是每个人都必须要接受的现实。青葱岁月，懵懂年龄，感受的是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洒脱。但是，静而思之时，今天的少年终有白头时。洒脱之余，难免会产生落寞之感。

当我老了，自己会以什么样的方式摆渡余生，这不是简单的技术规划问题，而是需要艺术的精心运思。“纵浪大化中，不惊亦不惧。应尽便须尽，无复独多虑。”这是靖节先生用自己的方式注解着人生的觉解。从呱呱坠地到老之将至，殊途同归，就结局而言，每个人都是同样的归属。之所以扰扰尘世表现出千姿百态，更多源于过程的耕耘。蒋捷的《听雨》尽管抒写的是自己的人生慨叹，又何尝不是芸芸众生的生命呐喊呢。

回望古今中外，每个人都渴望长生不老。为了达成这种心理诉求，求仙问道、烧香拜佛，无所不用其极。至于真正能够达成心愿者，迄今为止尚无一人。汉武大帝浩浩荡荡前往东岳之巅的封禅大典，除了彰显文治武功的雄威，寄寓更多是希望上苍能够赐予他灵丹妙药，以保证自己万寿无疆。当然，一厢情愿的心理诉求不可能随其所愿。一国之君尚且如此，至于其他的平凡平庸侪辈不管用什么样的方式祈求自己不老，也无济于事。根据自然法则，生老病死是常态，没有谁人能够越过这条鸿沟，自然就没有谁有通天之力创造奇迹。

既然鸿沟难越，每一个苟活者就应该放下妄想与奢望，从感性回归到理性。只有这样，尘世间才不会产生更多嘘唏与嗟叹。从生命本体的角度说，每个人都是肉体凡胎，新陈代谢的作用，每个生命体都将面临从意气风发到垂垂老矣的生命色彩的变异。在现实无法改变的情况下，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该如何经营眼前，如何走好自己脚下的路。青春年少时，因为少年不识愁滋味，所以每个人都可以尽情地挥霍自己的青春资本。随着年事渐高，阳光不再灿烂，鲜花不再娇艳，是悲悲戚戚，还是坦然面对，决定生活的质量和余生生命的色彩。

时运不济，命途多舛是年少轻狂的王勃发出的人生嗟叹。心怀经天纬地之志的青年因陷逆境而难拔，引发短暂的颓废之思，但当呐喊出“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时，一种生命律动的宣誓再次让世人看到生命雄起的激愤。渴望生命之舟都能够顺风顺水是一种普世性的心理，但是现实的不可左右和未来的无法预知性，决定了前途未卜、世事难料的不确定性。行走于坦途，一马平川的寥廓很容易忘记泥泞坎坷和九曲连环的险象环生。当遇到不可预知的现实时，由于缺乏心理的预设，极容易造成无所适从的神经慌乱。年轻气盛时，一时的脱轨，甚至越轨还能够通过及时的调整重新回归正轨；如果已至暮年，纵使有“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的豪言壮语，但面对残酷的现实时，更多的会留下无力回天的嗟叹。

很显然，要避免空遗恨的煎熬，仰望星空高昂的头颅放低，以平视，甚至俯瞰的角度审视生活与人生，以脚踏实地之志站稳脚跟，亦步亦趋地往前挪步，即使慢似蜗牛，终有达到目标的希望。老年是很多人不愿意正视，甚至回避的。但是，不管你以什么样的态度对待，每个人都将行此一遭。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是一种美好将逝的慨叹。但是，转而思之，身处朝阳灿烂时，如果遇到阴雨绵绵，难见一米阳光，岂不是人生的悲哀。最美夕阳红，是乐观者面对日薄西山时的人生畅想。美丽将逝，不是一味地哀叹，而是以乐观积极的心态去欣赏，直至送走最后一抹斜阳，这也是一种享受。从数字的角度看，当具体的数字与一个人经历的四季轮回建立起必然关联，数据就变得有温度和质感。而随着数字由小变大，也就意味着一个人迎日出送日落次数的增多。逐步增加是无法逆转的现实，该以什么样的心态处之，很大程度上会影响生活的质量。

重阳，只是一种人为赋予的节日的名称。但是，由于掺杂上人的思想与情感，节日符号也就不再是简单的节日标识。饮菊花酒也好，插茱萸也罢，只是一种仪式，但是，因为被附加上特殊的意蕴，这些仪式也随之变得庄严肃穆起来。登高望远、饮酒怀人浓郁的文化气息，也为“重阳”涂抹上浓浓的烟火气。酒是用来浇愁的，茱萸是用来寄托美好祝愿的，当两者与重阳，与老年对接时，就不再是简单的客观之物。以我观物，物皆著我之色。年轻人吟诵关于重阳的诗文歌赋，更多是出于对文化的吟哦；老年人以苍凉之声吟唱时，多少带有老杜“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的悲凉。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是一种天下一家美好蓝图的描绘。其实，从另一个角度审视。不管是自己老了，还是对待老了的别人，每个人如果能够把它视为生命的常态，也就不至于产生那么多的悲怆与苍凉。数字记录的只是年龄，与生命本然的状态没有必然的关联。褪去数字的残酷，回归到生命的本真状态，一步一个脚印地把路走好，即使跌跌撞撞，也不至于头破血流。

（安徽省霍邱县第一中学城南分校陈士同）